冬日来临,街道上的梧桐片片飘落。它们掉在地上被风卷到路边。人们裹紧身上的大衣从落叶上跳过,生怕肮脏的叶子会沾到自己身上。

老人比年轻人更能感受到寒冬的无情,每一个冬天对他们都是一次考验。

“咳、咳、咳!”

“老夫人——”

陆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喝了口茶,平息一会胸中的郁结之气。问道:“他还没回来吗?”

张水玲摇头。老夫人口中的他即是她现在唯一的孙子。

“这都已经回去快一个月了,他真是准备在越郡结婚吗?”

老太太气得一拍身下的软枕,“陆氏集团一个堂堂的继承人跑到荒山野岭,简简单单就把婚事办了!说出去且不被人笑话死!”

“老夫人,你别气坏身体。”张水玲幽幽地说道:“我想来想去,我记忆中的陈洛阳可真不是今天的样子……”

陆老太太脸红脖子粗地怨道:“哼,还不是季微尘!我真是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黎辉站在一旁不表态、不发言。

奶奶和孙子斗法,就看谁先妥协。陆西法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唯一继承人的地位,无人撼动。

陆老夫人狠狠瞪了默不作声的黎辉一眼,说道:“你们会后悔的!”

黎辉还是不说话。

“黎辉,你就没什么话说吗?”

黎辉如梦初醒,点开随身携带的平板,开始汇报集团最新的动态。十分钟后,一切汇报完毕。他又收起平板笔直地站好。

他汇报的内容和往常一样平淡无奇,唯有一条吸引起张水玲的兴趣。

她屏息静气,等从老夫人房间出来。才迫不及待地抓住欲走的黎辉,问道:“黎顾,你刚刚说贺兰夜也在越郡,是真的吗?”

黎辉抖了抖衣服,把她的手拨开,没有说一句话往前走去。

冬日暖阳,难得闲暇时光。陆西法和季微尘一起泛舟游湖。

镜湖原来是一条小港,扩修之后,变成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湖泊。它背依长山,水面宽阔,泛舟其上,说不出的安宁惬意。

微尘坐在小舟上,远眺长山,山峦的半山腰上有栋灰白色的欧式建筑,古色古香,十分别致。它有高高的塔楼、细长的柳叶窗和球形的头饰物。

“咦,那栋洋房好特别。”微尘指着山上的白屋,问身边的陆西法,“是谁家的房子啊?”

“喔,你说的是山上的白屋吧。”渔民摇着船浆,在水面上划开一道长长的水纹。“那是聂家的祖屋。”

微尘愣了一下,悄悄拉了拉陆西法的袖子,“是……”

陆西法点点头,表示她的推测是对的。

“咱们越郡的两大族系,一个为官,一个为商,都是大人才。大树底下不长草。老帮子都说,聂家和陆家的两幢老屋把越郡的龙凤宝地都占满了。所以我们这的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做农农不行,做工工不行,招商引资也进不来。因为所有的福泽都流到他们家去了。”

渔夫的似真似假的抱怨逗得微尘轻笑。

“都什么年代,还相信风水?”

“小姐,你别不信!”渔夫摇起船橹,“老祖宗的东西,还是有它的道理的。我听老人说,百多年前,聂家和陆家差不多时候发达。两家同时修缮老屋,都找风水先生来看风水。两位风水先生同时选中聂家老宅那块地。可见那里的风水确实好得不得了!依山傍水,听说无论从哪一个房间的窗口都能看见湖水。早两年,政府把它和越郡山一起划入保护区,现在属于文物!”

“既然两家人同时看中,为什么聂家人得了先机占了好地?”微尘不关心屋子本身,她好奇后面的故事。

渔夫嘿嘿一笑,把小舟大力划摇出去,“那我就不晓得了。不过,他们两家皆出越郡,按道理应该互帮互助。可陆家和聂家这么多年一直素无多少来往。所能说,这里面就没有一点蹊跷?”

微尘听得入迷,转头看向陆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