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法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时间已是中午。微尘早不见踪影,他有些宿醉的头疼。

帮佣阿姨贴心地为他把鸡粥温热后端来。

“谢谢。”

“呵呵,不用谢我。”阿姨笑呵呵地说道:“鸡粥是微尘早上出门前特意做的。还嘱咐我等你醒来后给你喝。”

“她做的?”他很诧异,若不是穿着裤衩睡在沙发,都要怀疑昨晚的春宵一梦只是他的春梦而已。

“是啊,”阿姨擦着手,说道:“大概是不好意思,临走的时候,微尘还特意交代我不要告诉你是她做的。”

阿姨倒戈的速度堪比光速。

“是吗?”陆西法听了,心里热乎乎的。觉得微尘对他嘴上凶得很,其实内心温柔。

有这么一点盼头,他所受的苦,遭的罪也不算什么。鸡粥全灌到胃里还嫌少。

微尘进门的时候正撞见他在擦嘴,鸡粥的甜香味在嘴里回味无穷。

他兴高采烈地对她说:“鸡粥很好喝。”

微尘翻了个白眼,嘀咕阿姨真是不守信用。

“你为什么不要阿姨告诉我鸡粥是你熬的?”

“因为我下了毒,想把你毒死。”她低头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往楼上走去。

“微尘,”他挡在她面前,“我们——”

经过昨晚,他们之间应该有些不同。

“我们个屁——”微尘的手指点着他的胸膛,面无表情地说道:“昨晚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不要以为和我上了床,就能和我怎么样。我们的关系说文雅是露水姻缘,说难听是发泄生理欲望。不过是我有需要,你刚才就在。你刚刚喝了鸡粥,就当我昨晚付的夜资了。现在我累了,需要睡觉。”她打了个哈欠,警告他,“不要来烦我,也不要以为对我有什么特权。”

“微尘,我们谈谈。”

“我和你无话可说。”

“为什么和我就无话可说?”他不依不饶拦着她就要问个究竟。她和任何人都能交谈,为什么偏偏对他就是一脸的不耐烦。

“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不想面对你。面对你的时候,我觉得心很累。”说完,微尘越过他,往楼上走去,“所以别来烦我。不然,我真会把你从这个家里踢出去。”

“我不会放弃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他捏紧拳头。

话说给她听,也是给自己鼓劲。

“你简直——”微尘站在房门口停顿一下,“比猪还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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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微尘去找过程露露后,莫缙云很是担心,声音中透出浓浓的关心。

“露露,你没事吧?微尘有没有为难你?”

“我没事。”程露露同样很担心地问:“你呢?昨晚她拿刀刺伤你了吗?”

“微尘和你说了?”

“是的。”

莫缙云摸了摸脖子上的刀痕,伤得很轻,但这件事的威慑力远远大于实质的伤害。

“我没事。你今天和微尘见面,她有没有说什么?”

程露露咽了咽口水,想到微尘拿刀的样子。

“露露——”

“微尘说起《浮生若梦》,说她同情陈洛阳,还说她自己就是陈洛阳。”程露露决定绕过微尘拿刀出来的那一段,“缙云,我们是不是都错了?其实《浮生若梦》中陈洛阳的投射是季微尘自己。她从小父母双亡,带着年幼的妹妹们,在粗暴专制并不喜欢她们的祖父身边长大。她把所有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在爱情,寄托在陆西法身上,却又遭到重创。她就像陈洛阳一样,恨这个社会,恨所有忽视过他,伤害过她的人。所以现在的她,记不得曾经带给她美好的人和事,记不得爱情。萦绕在她心头的都是一些伤心、难过、辜负和对不起她的人和事。她还说她想杀人,因为觉得生活憋屈,许多人在逼她。她非常痛苦。缙云,我觉得她这种状态和危险,否定他人,接着就会否定自我。她在自我毁灭。”

听了她的论断,莫缙云在电波那头静默很长一段时间,“露露,你很棒。”

她的努力和勤奋远远超出他的想象,齐心没有托付错人。

笨鸟先飞,或者她真能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你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程露露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脑海中回想起微尘坐在椅子上玩刀时的笑,挑起袜子时的笑,拿过《浮生若梦》时的笑……

三次微笑,每次都不同。

程露露确定又不确定地问:“缙云,微尘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今天她发现你留下来的袜子后,说的话很奇怪。”

“她说什么?”

“她说,她的男朋友也喜欢穿这个品牌的袜子。”

季微尘的男朋友不就是莫缙云吗?

莫缙云舔了舔唇,额头上流下些许的汗珠。“你别自己吓自己,她应该不知道我们的事。如果知道了,今天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也是。”程露露看着窗外大街上的人潮。

现在的微尘真就像一个孩子,没有善恶,没有对错,不管别人只想着自己。如果她真握着莫缙云背叛的证据,估计今天的刀会毫不犹豫地插进程露露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