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身边的人,是啊!自己一心求死倒是痛快了,可身边的人呢,七哥,子玉,榔头……还有眼前的淑妃娘娘。

刘凉再傻也知道莫宣卿让淑妃娘娘来的目的,劝她是好听的,说白了就是变相的威胁,他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在意什么,他早不是那个宠溺着自己的公子,他是手握生杀予大权的一国之君。

不能死却又怎样活?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深仇大恨,刘凉忽然发现,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这般毫无希望的活着。

她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芝麻糕,良久,拿起一块放入嘴里,以往最熟悉的香甜,入口竟酸苦的难当,她费了些力气才吞下去。

旁边侧后的哑仆飞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清风喜滋滋的进来,手里端来一碗熬的糯糯的米粥,刘凉只吃了一口就知道是用参汤熬的。

一碗参粥吃下去,清风方松了口气,心想墨染的主意还真有用,淑妃娘娘来了一趟,这丫头就想开了,伺候她漱了口,趁机又劝了几句:“想开了就好,你本来就是个心思简单的,何必想那么多复杂的事儿,不是有句话叫,今朝有酒今朝醉吗,今儿过好了就成了。”

刘凉知道他是好意,但她跟莫宣卿之间,又岂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么简单,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

清风忙招呼哑仆过来服侍她躺下,瞧着她睡安稳了才出去。

莫宣卿下朝回来就问:“她如何?”

清风忙道:“刚进了一块芝麻糕,又吃了半碗参粥,这会儿睡了……”

“朕去瞧瞧。”不等清风说完莫宣卿已经快步往后头行去。

进了寝室,莫宣卿挥挥手,墨染把屋里的哑仆遣了出去,自己跟清风也去外头候着,莫宣卿伸手拢起床帐,见小丫头面朝里躺着,也不去唤她,而是自己脱了外头的衣裳,小心的躺在她旁边,伸手把她揽在自己怀里,感觉她的抗拒,莫宣卿不由低声道:“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这几日我都没怎么睡,真有些乏了呢……”

声音逐渐隐没在刘凉的脖颈里,温热的气息,熟悉的怀抱,刘凉有刹那恍惚,清醒过来想推开他,却发现竟一丝力气都没有,她可以抗拒他的强硬,却无法应付他从未有过的脆弱,没错,这一刻的莫宣卿,哪怕自己并未看见他的神情,仍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脆弱,如此强大的男人,一旦脆弱起来,更让人心酸,细想起来他有什么错,错的都是自己,自己不该招惹他的……

外头的清风隔着帐子瞧了瞧,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睡了,瞧情形是好了。”

墨染却没有清风这般乐观,两人之间隔着太多东西,这些东西绝不会因为淑妃娘娘劝了这丫头一次就能消失的,那是灭国屠族的血海深仇啊,这一刻的平和,真不知是不是风暴之前的宁静,不过,至少皇上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哪怕隔阂再不可逾越,两人之间却已太过熟悉,耳鬓厮磨相濡以沫,让彼此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暂时忘却了身份仇恨,彼此相拥,这一觉竟一直睡到了转天。

刘凉其实早醒了,察觉自己如在问梅阁中一样,习惯的缩在他怀里,心里慌的不行,却不敢动,也不敢睁眼,她不知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形,只能装睡混过去。

莫宣卿是谁,两人在一起同榻而眠,也不是一两天了,小丫头的每一分反应跟心思,他都一清二楚,岂会看不出如此明显的装睡,却并未点破,而是定定望着她。

圆乎乎的小脸瘦了好几圈,显出些鹅蛋的形状来,细眉微蹙,竟比过去多了几分柔弱之美,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晨光熹微她的唇红润丰泽,令莫宣卿忍不住心里一荡,倾身亲了上去。

他亲了很久,却只是在她唇上辗转,并未深入,却仍令刘凉双颊滚烫不已,直到外头引泉的声音传来,他才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起来把帐子拉好,才让人进来伺候更衣。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刘凉才缓缓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声,自己真如此没用,如今他只是亲了自己一下,自己就这般,还说什么想死,刘凉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