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方益民可没想到,自己随手挑了间最近的软卧,竟然也能遇到几个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美人儿。之前还不止一次为没能得到美人儿联系方式后悔不已的方益民,因为这个意外之喜,着实高兴坏了。

相对于方益民的惊喜,赵清茹在初见到方益民时,脑子瞬间当机了一下,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围绕着“不是吧,这么倒霉?”以及“我去,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两种念头,开始慢慢进入重启状态。

方益民搓着手,带着一脸自以为帅气,在赵清茹看来整个一猥琐的笑容,走进了软卧单间里。

“赵,赵清汝,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你了。”时隔快一年了,原本方益民不一定能记住赵清茹的名字。怎奈上回在汽车上,赵清茹那自我介绍让方益民印象着实深刻,“小月走,三水青,三水女”,真真是想忘记都难。

虽说赵清茹的面上并未表露出太多厌恶的情绪,但初见方益民时身体明显的一僵,让本就靠的很近的钱奶奶立马就察觉了出来,再加上方益民那一脸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钱奶奶瞧着就很不顺眼。

“我说小伙子,你那车票呢?拿出来让老婆子瞅瞅。别是走错了地方了。”钱奶奶见方益民一屁股就坐到了自己对面那张软卧上,坐下后更是直盯盯地看着自家汝儿丫头,心里对方益民是越发的不喜。

“什么走错地方,老不……老人家,我就是这个床铺!”当着赵清茹的面,方益民好歹还有所顾忌着自己个儿的形象。

“这位同志,你现在坐的是我的床铺。”赵清茹不紧不慢指了指自己头顶的上铺,继续道,“还有上面那个床铺也是我们的。你是不是拿出车票来对一下位置,或许真的如我奶奶所说的那般,你走错了房间也说不准哦。”

赵清茹隐隐记得,上次遇到方益民时,他就是一脸肉疼得跟列车员补了一张卧铺票。卧铺票比起普通的座位票,可不便宜,尤其软卧车厢,单间只有四个床铺,价钱比硬卧起码贵了一半。

车票,方益民显然是拿不出来的。往年他都仗着自己的亲戚在车站上班,而且还是个不算大却也不小的官儿,每次回魔都都是逃票。唯一一次,而且还是出的大钱,可能就是跟赵清茹兄妹俩还有吕迎春相遇那次补的卧铺票。

其实赵清茹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方益民拿不出车票,而且还得是她们兄妹俩跟钱奶奶现在所在的卧铺车厢那仅剩下的上铺车票。不过现在瞧着方益民隐隐露出窘迫之色,赵清茹知道自己这回还真蒙对了。

瞧着方益民那张好似便秘吃瘪的脸,赵清茹的心情顿时大好。

其实更让赵清茹差点破功直接笑出声来的时,还没等方益民开口为自己辩白几句,那唯一仅剩下的上铺真正的主人,恰巧就在此时敲响了门。

“哎呀,可算是让我找到了,十五车厢三十二号……好像是上铺来着。”走进来的是位年岁最多二十开外的年轻妈妈,怀里抱着个一岁多点的奶娃娃,另一只手则拎着个行李包。

软卧包厢本就不大,两个座位底下更是被塞满了行李,就连方益民这会儿所坐的那个下铺,其实也摆放着赵清茹兄妹俩所背的那两个半人多高的大背包。按着常理,在火车上也不大可能会将自己的行李长时间地放在旁人的座位或者床铺上。偏偏,方益民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一点。

眼前这位抱着奶娃娃的年轻妈妈,她的出现,无疑让方益民越发的尴尬。只不过方益民可不认为这事自己哪里有做错了。在方益民看来,若不是那个叫赵清汝的小丫头片子,如此不给他面子,他都已经将人认了出来,还叫出了她的名字,这小丫头片子还当做不认识他的样子。这口气,真真是难咽下去!

嘁,不就是长得还不错嘛,回头别落在老子手里!

一瞬间,方益民原本还是俊秀的脸狰狞地挤在了一起。虽然情绪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但还是被赵清茹尽数看在了眼里。

“看来真的是我走错了。”方益民扯出一抹微笑,从下铺站起了身,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清茹,开口道,“赵清汝,你不记得我了?年前腊月二十九那天,我们在公交车上遇到,后来还一道搭乘火车回魔都来着。”

“啊,原来是你啊,好巧啊。那个,这位大哥真对不住,我记性不太好,尤其记不住人。方才我还在纳闷咧,你怎么就知道我姓赵来着咧。我们明明不认识啊。”赵清茹一脸诚恳地向方益民赔礼道歉。

“没事。那啥,我就睡在隔壁车厢,一会儿过来坐。”方益民冷冷地瞥了一眼还堵在门口的那位年轻妈妈,年轻妈妈赶忙后退了好几步,将位置让给了方益民。等到方益民离开后,立马将房门给拉上了。

“这都什么人呐。”年轻妈妈柳眉微皱了一下,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赵清茹从下铺站起了身,帮着眼前这位年轻妈妈将手里的行李与布包裹放到了唯一空闲的那个上铺上,随后笑道:“什么人,没安好心之人。”

“确实是没安什么好心。汝儿丫头,你可得离这种人远着点。”钱奶奶一边招呼着新来的年轻妈妈赶紧坐下,一边还不忘小声地叮嘱自家乖孙女儿赵清茹几句。

“我有那么傻嘛,我省得的。”赵清茹其实蛮喜欢小孩子的,尤其看到那些个养得白白胖胖的可爱小团子,总会忍不住逗上一逗。

只可惜这个时代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下至嗷嗷待哺的奶娃娃,或多或少都因为物资有限而营养跟不上,以至于难得看到几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眼前的这个奶娃娃到是破天荒的养得还不错,最起码没有当下常见的面黄肌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