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立礼究竟有没有问题,一时间赵清茹也不敢肯定。反正时间久了,便能知晓了。这会儿,难得能跟自家呆子独处,赵清茹自然是抓紧这本就难得的悠闲时光,好好腻歪一下。算起来时间真的过得挺快的,赵清茹跟周文涛是82年10月领的结婚证,83年1月办的酒宴。这一晃,都快结婚八年了。

事实上,俩人能真正朝夕相处的日子加起来,最多也就是三四年而已。这主要也是因为周文涛多数时间都待在他那研究室里,也就是周末能回家。若是赶上科研任务紧,这难得的周末多半也会被无条件的挪用掉。

至于赵清茹这边,别看是大学老师,有寒暑假,事实上私下里没少被顶头上司唐扒皮使唤。也就是小一跟二小子刚出生那两年,看在孩子尚小,再加上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儿需要动用赵清茹这个秘密武器,这才多了几年悠闲。

所以这所谓的“七年之痒”,估摸着还得再过个七八年才能真正到来。赵清茹觉着这样也挺好的,慢一点到来,让最初浓郁的爱情早一点转变成亲情。或许,从一开始,她跟周文涛之间,就不是干柴遇到烈火般,轰轰烈烈的爱情,很多时候更像是小溪潺潺。周文涛用他的方式包容着赵清茹那任性,太过理智的人即便想起争执,也挺难的。

唯一的一次,可能就是两个孩子教育问题上。不过那次能让赵清茹那婆婆不再插手管教孙子孙女,也挺好的。

“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因为周文涛突然停下了脚步,正在走神的赵清茹直接就撞进了自家呆子那怀里。

“没什么,我再算得买多少份回礼。”赵清茹笑嘻嘻的开口道,“一会儿得麻烦夫君你负责背回去了。就是瞧着夫君你那细胳膊细腿,我开始担心……”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多跑几趟了。”周文涛体格其实不算太瘦弱,问题这几年锻炼不够,体能上显然不能跟当年刚刚上山下乡回魔都时相比。最主要的一点,周文涛可不敢大言不惭地跟赵清茹说什么“你尽管买,我回头一准全部搬回去”这类的话,因为周文涛知道某个不差钱出手向来大方地冤大头妹子,若是遇到喜欢的东西,真的极有可能全部买回去。

倘若真是这样,估摸着还是多请几个人帮忙搬东西比较好。

“那个清汝,你打算买些什么礼物?”

“给孩子的,就套娃吧,多选几个不同款式的,说起来这也算是老毛子这边的特色商品了。再来,买点琥珀、军表、锡器、皮毛、披肩……”赵清茹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随身携带的小拎包里,拿出本四四方方巴掌般大小的小笔记本,翻到了其中一页后,慢悠悠的念了出来。

周文涛听着听着就有点点后悔了,或许……他今儿就不该跟着出来陪逛街。怪不得大舅子不止一次的给他洗脑,说什么宁可在家干家务一整年,也不愿意陪自家媳妇逛街半天。听听,这还是一个当丈夫该说的话么?干家务,谁也没规定必须是小媳妇的事儿吧。老爷们也得在家做家务,魔都男人大部分不都这样嘛。

不过,陪媳妇逛街什么的,偶尔一两次也就罢了。若是每个礼拜,哪怕只一次,也是伤不起的。

之后的大半个下午,赵清茹拉着周文涛,拖着个大大的自制小推车,开开心心地开始逛(扫)街(货)。

据说,有接近九成的琥珀来自老毛子这边。只不过九十年初期,琥珀价钱还没水涨船高。赵清茹自然乐得逮着机会多收点儿通透的杂质少的,回头慢慢戴着玩。或者亲友间互赠礼物时,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小姑娘,看不出来,你还挺识货的嘛。”通过交谈,摊主告诉赵清茹,他祖籍是东三省那边的。只不过小鬼子侵占东三省后,就跟着家里的长辈逃难到了老毛子这边。这会儿见赵清茹在他那边回顾了不少生意,再加上见到了来自祖国的人,多多少少有了点亲情感,这好爽的性子就显露出来了,连带着话匣子也打开了。

“其实这几年,改革开放,老百姓的日子比刚解放那会儿好过多了。以后来大叔你这儿买琥珀的国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是嘛。要真是这样,老叔我可就借小姑娘你的吉言了。”摊主大叔笑了笑,随后轻叹了口气,稍稍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小姑娘,老叔我瞅你小姑娘也是个实在人,跟小姑娘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实话。要是哪里说错了,你可别往心里头去。”

“大叔,您尽管说便是了。按着我这年岁,肯定没您见识多。若是哪儿说的不对,我就当做没听到呗。”

“其实也没啥可说的。就是最近这几个月开始,是越来越不太平了。那些个吃食价钱是每个礼拜都有涨。虽说每次涨的不多,可现在毕竟才七月份不是,这大冷的冬天还没到呢。所以啊,你个小姑娘,跟个小伙子,也别买太多东西了,财不露白啊。这昨个儿,好好的火车上,就遇到了劫匪,听说还死了人了。”

“……”一听摊主大叔这般说,事实上昨个儿火车劫匪事件比谁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赵清茹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连连应声道,“哎。我跟我爱人马上就走。”

赵清茹将她挑中的那些个精品琥珀跟蜜蜡统统归置到了一起,爽快的付了钱后,便拉着周文涛,拖着小推车,光速闪人。

事实上,赵清茹采购琥珀这些东西时,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了。会被人盯上,也不奇怪。本来嘛,两个黑头发黑眼睛的黄/色/人/种,在白人为主的老毛子这头本就显眼。再加上出手又是那么大方,整个一移动的冤(胖)大(金)头(猪)。

即便是赤色政权,也架不住最底层劳动人民里混入几个好吃懒做的垃圾。更何况这会儿分配制度以及其他方面所存在的一些不足与隐患已经慢慢浮现,矛盾开始日趋激化。

有人曾说过,连温饱都尚且没解决,就大谈特谈什么精神文明建设,饿着肚皮甚至快要饿死了,要求“四讲五美”,换个角度想就是在耍流氓。当然,做人不可以没有底线跟骨气,可真正能做到“三斗米折腰”“不吃嗟来之食”的又有几人?!

所以,在回旅馆的路上,遇到拦路打劫的,而且还是几个半大的小子时,赵清茹真的挺能理解的。

“笑什么笑。打劫,没听到啊。”许是考虑到赵清茹跟周文涛来自南边华夏的关系,为首的少年卷翘着舌头,说着有点生硬的汉语,当然偶尔还蹦出几个俄语音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