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所拍之物也从那些个小打小闹变成了价值更高的奢侈之物,转眼便到了尾声。随着那对玻璃种翠绿翡翠玉镯拍出了四百八十万的高价,最后一件拍品也被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搬到了展览柜上。

展览柜后面的巨型屏幕上,打出了最后一件拍品的相关信息。左侧是放大若干倍的巨幅图片,右侧则是相关介绍。事实上,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文字说明,但凡长了眼睛不是瞎子,都认得那件东西。

果然是铜首,而且还是这些年一直下落不明的四个兽首中的其中一个狗首。在场几乎所有人在见到狗首的最初那一瞬间,不禁倒吸了口气,发出一声惊呼声。随后,反应不一的众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开始窸窸窣窣地小声议论起来。

“Pandora,压轴的果然是个铜首。”阿梅将头往赵清茹这边凑了凑,随后压低了嗓门,轻声道。

“在华夏的地界拍卖当年抢走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真是……”其实一直在等消息的赵清茹翻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刚刚传过来的短信息,一长串疑似毫无关联的乱码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便读取出了具体内容。

“这件狗首生肖铜首,是来自日出国的井上先生,井上先生知道这是我们华夏的老物件,所以不远万里……”

台上,主持人在那里开始不紧不慢地介绍起了那个狗首,台下原本的议论声倒是小了不少。在场的诸位选择沉默,并不代表着心里没有其他打算。不过好在这几年,有些个默契也慢慢形成了。

改革开放二十年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可不仅仅只是香江跟澳城的顺利回归。也意味着华夏整个国力的迅速提升,老百姓口袋里的钱也越来越富裕。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口袋里钱富裕了,将那些个流落海外的老物件一点点回收回国也很正常。

问题这年头谁比谁傻?华夏上上下下这点子心思落入那些个手里有老物件的歪果仁眼里,自然不可能白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痛下杀手的机会。这种主动权在卖方市场,互换一下双方身份,只怕也是半斤对八两。

所以上世纪九十年代时,在西欧几次华夏专场中所拍的那些个古玩字画,那最终拍卖价钱,是一件比一件贵,一次比一次高。旁的不说,就拿十二生肖铜首来说,最初的那三件,不过一千多米金而已,最后一个,不过五六年的功夫,就飙升到了八十五万米金。也亏着之后七八年里,都不曾再有十二生肖兽首出现,要不然这价钱,只会像赵清茹上辈子那般,上千万欧元一个。这一虚抬起来的价钱,显而易见远远超过铜首本身价值。

怪只怪主动权掌握在了卖方市场上。

好在,华夏最近十几年,到底还是拧成了一股绳。华夏汉族是个非常有智慧的民族,可惜聪明人多了便谁也不服谁,内斗消耗太过严重。现在拧成一股绳,在海外参与拍卖那些个老物件时,倒是生出了几分默契出来。

不再自己人互掐,即便双双看中某件老物件,也会斟酌着考虑事后私下里沟通。为的自然是不便宜那些个没安好心的歪果仁。当然,这也并非绝对。至少有过几次默契合作后,倒是让那些个想狠狠宰一笔的歪果仁没有得到预期的赚满钵设想。

现在,又将是个考验在场诸位大壕们默契度的机会。

“看来这次,这个狗头……”

“你想要?”一旁那位不等好友将话说完,便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随后直接给打断了。

“嘁,老子要狗头有毛用。看见那边那女人没?”

“你是说Pandora,那个赵清汝?”

“那小鬼子井上只怕是没想到赵家千金也会在这次拍卖会上出现。”

一旁的好友原本就没打算参与随后的狗首拍卖,听身侧之人这般说,更是了然地笑了笑。

……

当真是没料到么?只怕也不见得。

正坐在贵宾席,透过特制玻璃观看场上拍卖情况的井上仁,留着日出国非常有特色的方块小胡子,这会儿正抽着雪茄。

“都安排好了?”

“是的,父亲。”应答井上仁的是他家老大井上左之助,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虽说长得跟井上仁最多不过三四分相似,倒是将那一板一眼学了个七八分。井上左之助甚是不解自家老子为何要将那个好不容易得到的狗首铜首拿到香江这边拍卖。

且不说当初弄到这玩意儿时就费了不小的代价,若真打算拍卖换钱,完全可以拿到西欧那头的拍卖会上。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非得在香江这边,也不该是爱心慈善拍卖会上拍卖。都拿不到钱,这不是脑袋让门给夹过了,不仅倒贴钱还倒贴名声。

当然,作为儿子,一个孝顺的儿子,井上左之助还是愿意相信自家老子这般做,有他的理由在。可惜,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井上左之助到底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左之助,看到那边那个女人没?”井上仁也没见生气,抬起夹着雪茄的右手,指了指下面某个位置。

井上左之助顺着自家老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毫无意外地看到了一身漂亮礼服的赵清茹。当然,井上左之助率先看到的是浓妆艳抹的阿梅。

都说这辈子,阿梅的星途一帆风顺,有人明里暗里支持的结果可不单单只是红遍两岸三地,就连南韩跟日出国那边也有进军,自然也斩获了不少南韩跟日出国那边的粉丝。

井上左之助可以说是听着阿梅的歌长大的,对阿梅自然欢喜的很。这乍然一瞧,便发现了自己的偶像。

“啊……”

井上仁因为背对着的关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家长子那一瞬间的不对劲。

“那个女人,是内陆燕京赵家千金。这次,若是能借着机会跟那女人套上关系,损失个几百万又算的了什么?”

井上左之助见自家老子这般说,本能地皱了下眉头。旁的不说,据井上左之助所知,燕京赵家,那位已经翘了辫子的老将军,当年跟着华夏第一代领导人后面建立新社会,最主要的一点,可是赫赫有名的抗日老将军。

说起来,跟他们(大和民族)还有血海深仇来着。就算这位老将军没了,作为子孙,还没出三代,也可能遗忘灭族之仇吧。井上左之助只觉着自家老子这两年被那些个点头哈腰,没什么骨气的华夏官儿们迷惑了,当然也有上了年纪脑子有点僵化了。

就在井上父子俩说话之际,主席台那边主持人已经将那狗首相关信息,都给介绍完毕了。甚至连拍卖都开始了。

拍卖场面如井上仁事先所猜测的那般,拍卖师宣布起拍价一百万,最初的一分钟现场寂静一片,没人应价。直到周信壬那边举了牌子。之后又是短暂的沉寂。

很显然,不管最终谁将这件初步鉴定是真品的狗首拍下来,既有可能会像之前马爵士拍下的那俩兽首那样,捐赠给内陆燕京博物馆。

就在拍卖师宣布“105万第三次”,即将落槌时,有人直接加价到了“200万”。

200万这一价钱,其实不能说有多贵,毕竟赵清茹上辈子最贵的那个兽首,就是以零头。只不过这位加价的仁兄,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一消息,而且竟然还是电话参与竞拍。且不说这位仁兄是否有参与竞拍的资格,不过冲着那卷翘的舌音,明显是个歪果仁,足以说明很多事儿了。

周文涛虽然很早时就有过心理准备,知道这一次这个狗首不可能这么顺利地代表国家拍下来,但有几个疑问始终没想通。这狗首哪怕拍出天价,对于物主而言,也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那么目的咧?物主拿出这狗首的目的是什么?

周文涛意识到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好像响动了一下,便悄悄地掏了出来,翻看了一眼短信息。

信息并非自家媳妇发来了,不过短短几个字,示意周文涛不惜代价。

两百万!

两百零五万!

两百六十万!

……

三百万!

三百零五万!

……

转眼这价钱就飙升到了六百万,当然这还不是最终成交价。相对于电话另一头那位未知的歪果仁,一次至少加五十万,周文涛这边就显然小气了不少。每次就五万,一点一点慢慢耗。

渐渐的,原本没参与拍卖的现场那些个大壕们也开始举牌加价。当然,每次加价的幅度并不多。整件事,不管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