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阡放下心来,一转身,却看见叶策指着自己道:“你,过来!”

那一刻心跳得剧烈,君阡被袖子盖住的手握上了藏着的匕首,装作无事地走到叶策面前,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她站在最后是怎么被看到的。

叶策面无表情地斜眼看了一眼君阡,“看到可疑的人没?”

君阡摇头,并不吭声。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怀疑她,而且她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可疑之人是谁?

正当君阡思索时,叶策又发话了,“你是乐部还是舞部的?为何这妆容那么怪异?去洗了,重新画!”

怪异倒是真怪异,可也没有留香殿中那些女子来的怪异吧!君阡自认为自己充其量是画得丑了些,可不像那些个女子那般人模鬼样。

她应了声,便淡然地踏出留香殿,却听见后面的叶策说道:“你走去哪里?旁边有水。”

君阡一惊,莫不成是让她在这里卸妆?一旦擦掉了脸上的胭脂香粉,岂不是直接将面孔暴露于众人面前?且不说叶策是否能将芙蕖山庄的女子认全,一旦有人认出她是羽君阡,今日便必死无疑。

看着她磨磨蹭蹭,叶策失去了耐心,一挥手,便有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制住君阡将她拖到盛着水的脸盆旁,一用劲便将她的头按了进去。

她的门牙咬着嘴唇,左右难逃一劫,不如早点反抗。

被抓住的手腕轻轻一转,正要伸腿踢向那两侍卫,却闻叶策急促地喊道,“有人,快追!”

归于平静地留香殿再一次嘈杂起来,多了方才没有的恐惧和惊惶,是人们的尖叫。

感觉到手上的力量一松,那两侍卫早已放开了君阡窜了出去。谁都想在叶策面前立功,哪里还管得着一个妆容不雅的女子。

君阡直起腰用袖子一摸脸便将自己原本的面具戴在脸上,发现灯火辉煌的留香殿一通漆黑,彷佛是被泼墨一染,和天际的深邃融入苍茫的夜色。

叶策带着手下齐齐往留香殿的西北侧追了过去。

君阡急速跟上,她怕这千钧一发之际的援手来自于周阳晖,那么被围追堵截的他一定会落入叶策之手。倘若那人不是周阳晖,她便想看看到底是谁。

如此默契的在同一时间夜探芙蕖山庄,想必那人知道这里的秘密。

跟随一群伸手寻常的侍卫并且不被发现对于君阡来说轻而易举,只是她始终没有看清前方逃遁的人影,或者说,她不知道他们在追得是谁。

叶策停了下来,发现已然追到了悬崖边,而这里空无一人,彷佛只是自己的幻觉,留香殿的烛火只是被风吹灭了一般。

“大人,那人会不会跳崖了?”叶策身旁的侍卫轻声询问。

一行侍卫在悬崖边张望,无不感叹于那被逼至绝路跳崖自杀的神秘人物。

唯有叶策冷冷道:“混账!敢夜探芙蕖山庄,怎会轻易跳崖,周边找找,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很快侍卫们在悬崖边寻了起来,翻过伫立的岩石围绕枯萎的树枝,似要掘地三尺,可惜这菡萏山高耸入云,莫说是三尺,三十尺也掘不到底。

“大人,没有!”

“大人,这里!”

叶策循声而去,原以为有了什么发现,走近看后一掌拍在那喊话的侍卫的脑门后,怒道:“这是什么?”

侍卫胆怯道:“这是……猫……”

可半夜出现一只黑猫在悬崖边上难道不可疑吗?莫不然便是传说中半夜遇见黑猫能带来好运?叶策不相信鬼神之说,伴君如伴虎,若非一直以来的谨慎,岂有他今日的荣华富贵。

君阡在暗处看着那眼眸炯炯有神的黑猫,无奈地扶额,真是委屈了白尼玛放下它惯有的自尊跑去冰冷的泥地里打滚硬是将自己从高度帅转变成了矮矬穷,若是被言止息知道他的爱宠为了救她甘愿献身,怕是要又感激又心疼了。

“这猫。”叶策看着白尼玛从容不迫地淡定,它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原本深幽的眼眸中蒙了层薄薄的烟雾,眨了眨,竟像启明星辰那么璀璨,只是一瞬间,叶策有些失神,有一种压迫感,居然是来自于一只猫。

这猫邪乎!

白尼玛身上的毛还是湿漉漉了,看着叶策对着自己失神,它毫不客气的甩了甩猫,甩了叶策一脸腥臭的泥浆。叫你看本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人兽呢!

白尼玛仰起脖子,摸了摸下巴,等待着叶策发令。

“把它丢下去!”心知此猫来路不明,叶策自然不会留下,便轻描淡写一句话,转身背对着悬崖。

侍卫们接到命令便蹲□去抓白尼玛,白尼玛一甩头,潇洒自如,从那侍卫的胯|下钻过,末了还嘶吼了一声,鄙视那群愚钝的人类。

这年头能抓住白尼玛的,除了言止息和君阡以外,似乎没有第三人。

那侍卫往后一跌,便立刻有别人扶住他去抓捕白尼玛。

白尼玛何等灵活,左三下右三下,后退、转身、跳跃、后空翻,只看眼前一只手凌空而上正要摸到它的尾巴,白尼玛横着身子撞向叶策腰下三寸。

“啪”!

一记清脆的响声,所有人愣在原地,那侍卫更是惊呆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爪子拍在了叶策的屁股上。

“混账!”叶策一脚揣在那人身上,只看到一颗流星划过,一个人影消失在悬崖之上,如流星坠落,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尼玛得意洋洋地摇了摇尾巴,躲在一旁的君阡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这沉睡的大地,本就安静连鹤唳的风声都那么刺耳,这一声微不足道的笑声吹入叶策的耳朵里,恍若平地之雷,穿云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