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几个人上了马车,黛玉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之是五味陈杂,思绪万千。

“妹妹其实也不必难过,虽然说探花郎没有来,可也许是因为有事的缘故,并不是故意不来见妹妹,来日若是他有时间必定是回去荣国府求见妹妹。”杜公子察觉到黛玉有些不开心,只以为是因为林宏宇不来的缘故,所以劝慰。

“大哥哥放心吧,我无妨的,原本我只是为了能见到几个族亲,至于来的是谁,谁没有来,对我而言倒是无妨。今日里总是见了几个人,而且他们对我也是极好的,我也算是心满意足。至于不来的人,不管是有事情来不了,还是不愿意见我,倒都是无所谓的事,我也不想在乎。”说不失落是假的,可是来了三个,已经足以弥补自己的憾恨,证明自己也不是那无依无靠无根飘萍一样的人也就罢了,只是才见了又要离开,不免有些淡淡哀愁罢了。

晚间回到了杜府,杜大人自是对白天的事情有了了解,当着黛玉的面到底不好多说,只等和杜太太回到了卧房中,才颇有感慨。

“我原本只是觉得探花郎有些倨傲,也只想着是因为少年得志的缘故,却不曾想,他竟是如此拜高踩低的人,若是今时今日,如海兄还在世,他只怕是早早就去求见了,一前一后两位林探花,做人的差别也是当真大。”杜大人觉得自己为官这么多年,到了今时今日居然看错了人。

杜太太也知道黛玉今日多少是有些心事,可是心疼的很,因此道:“老爷还说是要想办法让探花郎留在京城为官,如今看起来竟是大可不必操这个闲心了,就算是他留在了京城,对于玉儿这个已经没有父亲庇荫的孩子也不会有一点照料。说不得只以为是累赘。倒是林家的另外一个我瞧着挺好,是个稳重老成的人,将来能帮衬黛玉也未可知。”

“夫人说的极是,如果这探花郎是如此人的话,我定是不会多为他操心,且凭着老夫多年为官,定不能让他得意了。”对于今日之事,杜大人倒是当真生气了。虽然不敢说是当黛玉是心尖子一样的疼爱,可是到底也是有几分真情在。

杜太太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妥。故而劝慰:“老爷也不必要生气,原是不相干的人罢了,老爷若是不喜欢。只当看不见就成了,倒也不必这样费心于他,他除非是有人力保,若不然大约也是要外放的。”

“你说的倒也是,罢了。我就不去管他了,这几日且先看看这个林宏远为人如何。”

两口子又说了一会子话,不过都是为了黛玉打算罢了。为黛玉打算完了,再说起来自己家还没有婚配的三个孩子,也是烦心不少,自己家这个老三不知道提了多少人。可是竟一个都看不上眼,也不知道要什么样的才能入了他的眼来。好在两个庶出的女儿都找了妥帖的人家,虽然都不是高门大户。可是到底都是殷实人家,过日子是再好不过的了。

黛玉在郑家住了六七日时间,荣国府便派人来接了,黛玉虽然不舍得,可是到底郑家也不是久留之地。只能依依惜别的回了荣国府。

“姑娘大喜。”才进门,黛玉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就听见有婆子笑着嚷嚷。

黛玉听着这个尖酸的笑声,倒是有些不悦,只是皱眉不语,可是心中却在想,倒是不知道,怎么忽然之间自己就有喜事了?莫不是林宏宇中了探花的事儿,在府中也已经传开了?可饶是如此与自己而言到底也是无关紧要的。

“原来是王家奶奶,想进屋吧,倒是不知道我家姑娘喜从何来。”雪雁走出门一看,来的人乃是王善保家的,虽然心中不喜欢,可是依然是银铃一般笑着和王善保家的说话。

王善保家的故作样子乐呵呵的就进了黛玉的屋里,黛玉让丫鬟给她倒了茶,总是府中的老人了,要给些面子的,而且这样的小人倒是也不值得得罪,没得让自己不痛快。

“给姑娘贺喜了。”王善保家的喝了一口茶,这才笑着说道:“如今我们府中的人是巴巴的等着姑娘来了给姑娘贺喜呢,好在我虽然老了,可是腿脚还挺利索的,抢了先了。”

王善保家的这一席话让黛玉只是一头雾水,竟是不知道怎么了,别说是黛玉,就是蓝鹇几个这几日也是在府中的,这会子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姑娘有什么喜事?若是姑娘当真有喜事,怎么自己身边的人倒是都不知道?故而几个丫鬟只是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还请王奶奶说清楚些才好,我们才从外面回来,竟不知道奶奶话中的意思,若是真的有喜事,倒是要好好请王奶奶喝一杯才是。”雪雁灿烂一笑毫无心机的说道。

“原来姑娘还不知道,当真是大喜事啊。我听说前儿老太太和两位太太去宫里头觐见娘娘,娘娘已经说了,要把姑娘许给宝二爷做我们家的宝二奶奶,姑娘说这可不是大喜事?”王善保家的说这话的时候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只顾着自己笑,倒是没注意黛玉这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姑娘和我们家宝二爷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如今才得了这样的许诺,若说这不是好事儿谁能相信,这府中上上下下的都说呢,姑娘原是最和宝二爷相配的人。”王善保家的得了这样能讨巧卖乖的机会,可不是要上赶着说好话,可惜的是她太没眼色,竟不曾注意她这些话出来,黛玉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

“王奶奶这是从哪里来的浑话,竟也给我们家姑娘听?”紫鹃看着黛玉脸色不好,厉声说道。

“紫鹃姑娘好大的脾气,我原不过是过来给姑娘道喜罢了,姑娘若是不愿意给赏我不要也就是了,何苦要被你这小蹄子这样呵斥?这府中难不成还真就没规矩了?姑娘是主子,连身边的丫头也成了主子要我们尊着不成?”王善保家的也算是府中有头有脸的人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莫说是姑娘身边的丫鬟,便是老太太和太太们跟前的也不曾这样对过她,因此只是搁不住面子,说到了这会子竟是脸红脖子粗的。

“我难不成还说错了王奶奶,倒是去老太太跟前评理去。我们家姑娘是什么人?就算是娘娘要给我们家姑娘许人家,也该是要有明示,何况就算是明示也不该是给我们姑娘,只该去给老太太说去,哪里有告诉我们家姑娘的道理?”紫鹃也是个嘴巴快的,这会子说出话来头头是道。

“这事儿自然是对老太太说的。”王善保家的虽然有头脸,可是到底也不是最有脸的人,自是不敢去见老太太,因此听了紫鹃的话,声音已经低了许多。

“如今娘娘又没有让人来传谕,也没有人来给我们家姑娘来下聘,王奶奶倒是好主张,这就跑来我们姑娘这里胡说一通。还要死不死说什么我们家姑娘和宝二爷这么多年的情分,若是知道的人听见也就罢了,只当是娘娘觉得我们家姑娘好,要我们家姑娘做了弟媳妇。若是不知道的,还当我们家姑娘和宝二爷私定了终身,私下里竟是不清不楚不清不白了,我们家姑娘清清白白一个人,难道是要被你这样污蔑不成?今日倒是要请教王奶奶,我家姑娘何曾和宝二爷有过情分?”紫鹃冷笑着对王善保家的道。

以往时候,府中的人都只说是金玉良缘,宝姑娘不担心坏了名声也就罢了,自己家姑娘的名声可是万万不能坏了的。莫要说是娘娘还没有谕,就是娘娘有这个意思,公主也早就放了话出来,说不一定早就为姑娘找好人家了,又有宝玉什么事儿?何况姑娘这些年苦心,从来都是和宝玉远远的,可是这到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王奶奶这话,可是不要再提了,要不然还让人只当着王奶奶是那没有规矩的碎嘴人,竟然在背后说是道非的。”雪雁也道。

“我原想着我不过就是在外祖母的院中住着,虽说和宝玉从小就认识,可是到底也不曾逾越一星半点儿的。谁成想到了今日,竟被人如此说,罢了罢了,终究我在这府中也是外人罢了,不如去求了老太太放我回南,倒是少了这许多是非,也免得坏了我名声。”黛玉只是气得发抖,一时之间想着自己的名誉许是已经坏了,竟是万念俱灰的感觉。

“姑娘且不要这样说,都是不长眼的人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姑娘和宝二爷自是清清白白,怎么能有数年情分这一说。”紫鹃知道黛玉这会子心里不舒服的很,忙就劝慰:“我们且去回了老太太再说,老太太原是最心疼姑娘的,自是不能这样轻易纵了人坏姑娘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