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同样的圣旨宫中的元春也是接到了,忽然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妃子降为贵人,元春有些接受不了,只是傻傻的看着众人把她的东西搬到凤藻宫偏殿去。不是妃子了,自然不能算是一宫主位,当然也要从主殿搬出来。

元春从失了孩子以后,已经失宠,可是却不想如今竟然因为母家的事情问罪于自己,连累自己丢了封号还降为贵人。到底是自己命运不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好生做自己的女官,到了年纪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岂不是要比如今生不如死的境地好多了。说来说去,都是做父母的害了自己这一辈子。要不是他们想着要自己光耀门楣,自己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地步。

元春心中从来没有像是现在一样恨自己的亲生爹娘。要不是他们一定要自己进宫,自己何至于到了如今的地步。可是话说回来,也到底是自己的不是,要是当初祖母让人给自己捎话进来的时候,自己能公平些,不要听母亲的话只想着这些银子留着将来给自己和宝玉用的话,便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了。可见,为人总是不能做亏心事的。

可是元春的恨意,到底也传不出宫来,更不是贾政和王夫人两个能感受到的。王夫人和贾政两个接了圣旨再也站不起来,只是跌坐在地,当真是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一重依靠如今也没了。贵人,在宫中连主子都不算了,便是人见了也不能称呼一声娘娘,如此还有什么前程。可是元春不是一直都争气,怎么今日就落得这步田地?当真就是因为林丫头的那些东西?

王夫人心下想着。便只是恨不得去北静王府找了黛玉出来亲手掐死她方解心头之恨。只可惜王夫人到了如今还是不知道悔改,一味只是知道把罪过推到别人的头上去。

却说荣国府众人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凭心而论,荣国府这几年一直都维持鲜花著锦一般的光彩凭借的自然是宫中娘娘。如今娘娘因罪被罚,还是因为这府中的缘故,只怕是便再也不能起来了,荣国府能依仗的势力也会小了很多。可是贾赦转而一想,这和自己到底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是大房和二房分家。娘娘便只是二房的,和自己家也没什么大的关系了。

倒是贾政被这样接二连三的重创打击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考虑宫里事情的时候,倒是要先解决当下的问题才好。只要是府中有钱了,再想办法打点宫中,娘娘起复也不是没有机会,要是自己这边不成了。那娘娘才真是没有机会了。

“娘娘降为贵人,我们都不愿意,可是要是我们府中的人能洁身自好,也就不至于连累了她,说来说去,便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错,以至于连小辈人都受了连累。”贾母这两天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弄的只是焦头烂额,便是连说话的声音都让人明显感觉到没有气力。娘娘降位,原也是自己家里的错。到底怪不得别人一星半点儿。只是贾母也从中看出来了,荣国府终究是再难有往日的辉煌。自己终究是要无颜面对老国公了。

王夫人听了贾母这话,便知道贾母这是在指自己,可是当初不同意给那林丫头嫁妆的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场的人不是都不同意吗?为什么就直说自己一个人的错?何况这明明就是黛玉哪丫头的错,要不是她生出着许多事,如何能连累自己的元春。为什么到了如今所有的罪过没有人去找她理论。倒是要说自己?这公平吗?不,自己还有娘家可以依仗,要是哥哥知道自己在这府中受了委屈,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理,便是今日一定要分家,自己也是要大头。想着想着王夫人倒是支撑不住,一下子晕倒在地。

贾母忙就让人把她送回屋去,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来,却并不让贾政回去。贾政原是想借着这件事儿躲开去,可是却被贾母等人叫住。只能站着听。

“母亲,如今娘娘出事,就更不能分家单过了,要不然儿子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灾祸降临。”贾政忙就跪在地上抱着母亲的膝盖说道。

贾母看着贾政两口子如此,到底是自己心疼了多年的儿子,所以也是有所不舍。可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就只能这么做下去:“罢了,家产的单子我都已经让人列好了,你们兄弟两个各自看看,要是可以的话,便按照这个分吧。”

贾赦听了贾母的话,自然忙就从丫头的手中接过清单,除了贾母给自己留下旁生的三万两银子之外,其他的都分开了,细细一算,自己占了一半,剩下一半二房占了六成,其余四成是给贾琏长孙的,因此便觉得倒是也公允。因此边说自己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就按照这样极好。

只是贾政看了,便不是这样的感觉了,贾母素来心疼他,在他的想法中,自己便不是占多半,最少也是有一半,孰料如今只给自己三成,因此便有些不甘心。只是忙就说道:“母亲,这样的分法不免有些不公,大哥家中人少,可是却能得一半,这也就算是,为什么便是连琏儿也能得二成,儿子倒是只有三成。”

“这原也该是如此,嫡长子和嫡长孙便是多得些家产也是应该,次子不继承衣钵爵位自然该少些。你家中便是人多,可是你们府中的家产也不少,细心些过日子也是够了。”贾政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截断了,却是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因为已经听说荣国府今日的事情,原本料想如今家产不多了,可是今日一看倒也是极多,便是普通人家几辈子也吃不完。

此人既然说了这话,便差不多是铁板上钉钉。贾政看着还有贾珍这个族长没说话,忙就上前说道:“珍哥儿,你是族长。倒是说句话。”

贾珍从当年和尤二姐的事情被凤姐撞破闹的人尽皆知以来,和荣国府的关系到底也是淡了许多,便是偶尔来一次也是尽量低调,不惹人主意,故而如今便是来了,也是不曾说一句话,唯恐被人提起当年的事伤了面子。

此时贾政要问,倒是也不好不说话,便也只是道:“倒是也算公允。二叔还是不要再争了。我们贾家从来便是如此分法。当初我们府中不也是一样?我父亲得了五成,两个叔叔一人二成,我得了一成,如今二叔是三成原也不少了。”

“你们两口子明日一早便收拾东西搬家吧,这原就是我当初的不是,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了今日。如今我改了,只盼着祖宗能保佑我们家。”贾母说完这话。便对两位老者告辞,只说自己如今撑不住了要告辞。

这二人对荣国府发生的事情也已经知道,因此也不勉强,故而便只是起身也要告辞。贾珍也自然知道自己留在这府中多有不合适,因此自然也是跟着二人走了出去。贾琏人精一样的人,见要紧的人都走了,便随便寻个理由拉着凤姐也是回了自家小院儿不提。

却说贾赦这些年被贾政压着,只是十分憋屈,如今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只是高高在上的语气对贾政说道:“二弟,原就该是我住在荣禧堂,你住了这么多年,已经算是占尽便宜了。所以便是今日搬出来也不该是这样的表情,只是你别耽误了时间,我明日还等着要搬进去呢。”

贾政张嘴,到底是没有说出话来。便只看到贾赦大笑着离开。心中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怎么不过才一日时间,事情便闹成这样?这该怨悔谁?是自己还是王氏?其实说起来自己何尝是没有错的?便是自己平日不管府中的琐碎事情,可是却也知道当年贾琏从林家带来了不少的家产,可是再给黛玉准备嫁妆的时候,自己却也是只字未提,要是自己当初能没有私心的话,也许今日便不是这样了。只是到了此时才后悔,未免是有些太晚了。

第二日一早,贾政便请了病假再没去衙门。也是,发生这许多的事情,便是贾政也是觉得面子上搁不住的,如何还能有脸去上朝,倒是贾赦一大早便差人来请贾政搬家,贾政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搬离荣禧堂,到了之前贾赦居住的花园子里。便是家产极多,可是到底也是不够这一大家子人胡吃海喝。

因为娘娘已经降位,贾母又让人把大观园封了,里面的人都搬出来,妙玉暂且住到城外馒头庵,惜春因为死都不愿意回宁国府,所以就跟着贾母过,其余人各回各家。如此一来对于贾政的二房便是更加火上浇油了。一大家人挤在一处倒是不如以前宽松,又岂是宝玉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便只是日闹夜闹,不肯有些许的安宁。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说,只说黛玉新婚。

却说黛玉这边,新婚之夜,自然是两情缱绻恩爱非常,好在水溶也是体恤黛玉,所以动作轻柔,黛玉并未曾感到不适。可是黛玉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浑身略微有些酸疼,却也不太要紧,并不耽误事。

黛玉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人,想着昨夜,不觉两片红晕浮上面颊。自己这就嫁为人妇了,今日便是成亲第一日。黛玉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敢去想未来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究竟是会和自己的父母亲一样,还是和荣国府中的夫妻一样?

不过黛玉忽然就想起来了,今日是自己新婚第一日,按道理自己要早早起来去给长辈敬茶。原就听说北静王府人事复杂,所以自己不能起晚了,免得给人留了话柄倒是不好,只是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黛玉细听倒是听到外面已经有细碎的声音,应该是早起的下人打扫院落的声音。

黛玉因此便想着自己也是时候该起来了,黛玉看着熟睡的水溶,便只是轻手轻脚的起来,唯恐惊醒眼前的人。只是水溶一直以来也是习惯了一个人住一张床,如今床上有另外一个人,所以他睡得也不实。这会儿黛玉一点轻微的动作便惊醒了他。

水溶睁看眼睛看着黛玉已经准备起身。便伸手扯住黛玉说道:“王妃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时候还早,便是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黛玉不妨水溶忽然伸出手来拉住自己,倒是下了一跳,这才看清楚是水溶,心里便不慌张了,只是看着水溶道:“是时候该起床去给老王爷敬茶了。”

“他没有这么早起来,你倒是不如再睡一会子吧。”水溶听黛玉提起自己的父亲,只是冷冷的说道,对于老王爷的不喜欢。倒是表露无遗。

黛玉自然知道水溶和老王爷之间有些不愉快,可是不管怎么说,老王爷都是王爷的父亲,便是父子之间有些什么不痛快的,也总该化解才是。不过这说白了,也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便是自己嫁入王府怕是也难有这能耐。也罢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等着将来慢慢化解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