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美人见阿娇一副不以为然、不为所动的样子,更急了,这一急,就口不择言地把宫中最隐晦、最讳莫如深、人人心中都明白得紧,却又都不敢宣之于口的话题一股脑地都随口胡咧咧了出来:

“娘娘,您也不要太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以后的事儿,谁能保证?!您虽贵为皇后,却无有子息,如今更是经年无甚宠爱。万一这姓‘卫’的此次一举的男,又有着陛下的宠爱,保不齐就能再提一提位份。到时候,一个得宠、膝下育有皇子又身居高位的嫔妃,势必就是皇后娘娘您的最大威胁啊!这一个不好呀,您这皇后宝座异主咯都说不定哟!”

“放肆!”阿娇闻言猛地怕了一下近前案几:“田氏,给本宫跪下!”

田美人早已被阿娇突然的雷霆之怒给吓呆了,闻言不假思索地便‘扑通’一声径直跪倒在坚硬的金砖之上,顾不得膝上传来的疼痛,一迭声地向阿娇求饶道:

“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恕罪啊……”

“你身为宫妃,妄议宫闱是非,是为大错。本宫今日不罚你,就是本宫的不是!我看你就是平日里太闲了,没事做,才会胡思乱想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既然你这么闲,无事可做,本宫就罚你回去抄写《道德经》一百遍,好好地静静心、养养性去,也省得你没事干,整日里招惹是非,搅得自己与后宫的众位姐妹不得安宁。”阿娇没好气地冷冷道,

“诺!”田美人虽不甘心,但忆起将将阿娇的雷霆之怒,不由咽了咽口水,只好委屈地小声应道。

“唔,你退下吧!”阿娇挥挥手淡淡道。

田美人虽满心的不甘,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起身拜别。

“哼,真是个没脑子的!”待田氏走远,阿娇撇了撇嘴淡淡哼道:“也就只配做个棋子炮灰咯!”

湘儿望了望殿外,抿嘴一笑道:“娘娘说的甚是呐!”

碧落阁——这是一处素来无甚人来往的小阁,是以特别的清净幽僻。

田美人生性喜欢热闹喧嚣,照说平时是万万不会喜欢打这样的偏僻地界儿经过的,然而,今天却硬是来到了这里。原因无他,只因这儿是打椒房殿回到她的合欢殿最近的地界,她——要——抄——近——路!

太晦气了!太丢人了!她活了快二十年,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自己这一大早急吼吼地跑到椒房殿去,目的半点没达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被皇后几番训斥,还被罚抄写那劳什子的《道德经》,真真是丢人都要丢到姥姥家了,没脸见人,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又羞又恼的田美人自觉颜面尽失,一心只想尽快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心想:今天还真是流年不利呀!以后出门一定要先看看黄历,呜呜……

在这种情况下,自有机灵的宫人们懂得巴结自家主子,给主子出主意,道出了碧落阁这个近道。

田美人一听,乐了,得嘞,咱们就去抄那近道去。

于是乎,如今,田美人就这样带着自己的随侍宫人走在这碧落阁的一隅之中。

不远处,一群宫人正在一个爬满了青藤的长廊内天南海北地胡侃着:

其中一个矮胖宫人故作神秘地对众宫人啧啧感叹道:“哎哟喂,你们听说了么?那个叫卫子夫的宫婢啊,昨日个竟是被陛下亲封为了美人了呐!她一个小小宫婢,不曾想竟有这么大的造化,啧啧,真真是好命的紧咯!”

“是啊,是啊,可不是吗?!说起来呀,咱们这些个宫女儿,也比这宫婢的出身要高呐,没想到这姓‘卫’的宫婢这般好命,一下子就鱼跃龙门身价百倍、飞上枝头做贵人了,啧啧!”一个身材袅娜的宫人闻言颇为愤愤不平地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