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情义耳中轰鸣,胸腔窒闷,几欲从遥远不知天际的白光之中垂落而下。他再次运出浑身所有的力量,向这一面蕴贮着强大法力坚硬无憾的白璧上撞了过去。

“哄!”白璧上腾起几道隐秘的符文,将他反击了回去。

“嗷-嗷-嗷”,白龙甩动着粗壮的龙尾,一片片闪亮的龙鳞在身上震颤不止,发出清脆的响声。

身后是惊天动地的裂响,一块块巨大的白色巨石漫天砸落下来,地面上白色的沙水如同海浪一般冲天而起,怒啸着,翻滚着,向武情义和白龙淹没了过来。

整个太虚境竟然崩坍了。

身在太虚境中,岁月无知无觉的流逝。已不知今昔是何年,武情义只觉时间好是漫长,漫长得仿佛已经忘却了岁月本身,忘却了自己。

这里没有日升月落,没有白昼,没有黑夜。他只知道,这一定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他想,如果此生还能够从太虚境中出去,已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一种变化了。

在这白色的世界里,他没有倒影,从水中不能看到自己的容貌。只是,他确定自己已经长高、长大了,长长的黑发从脖颈披落到了后背。

他身上的衣服一片一片的逐渐剥落,如今浑身上下只剩了一条短短的内衫围在腰间。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双臂已变得穹劲,双腿已变得壮实,胸膛已变得宽阔了。

在这个白色的沙水世界里,他除了心念着天女,心想着小音妹妹和梅姨,便只剩下探索《天言》古书中的修生之法,并加以修炼。

可说也奇怪,无论他如何时刻不停地勤修苦练,并没有书中所说的聚得真元、纳得灵气,他依然只是寻寻常常的,并没有发现体内有什么不同的变化。在太虚境里的所有时间内,他无数次的觉得修炼毫无意义,无数次的停止修炼,又无数次的重头开始,即便嚼碎了书中的每个字,思便了书中的所有内容,尝遍了所有的修炼方法,他的身子,依旧没有变化就是没有变化。

于是,他的心中,只剩下了对天女无休无止的思慕,好想能够再次见到她至美的容颜和她温馨的笑容。哪怕,是用他的命来交换。

无数次的,天女总会在他的梦中轻身向他走来,向他的脸庞缓缓伸出玉手,于那似触未触之际,他的美梦总会醒来,只剩下天女洁白的面容和妙曼的身躯在他脑中萦绕不止,于是,他便痴痴地回想着梦中的景象,让时间悄然流走。

就在离现在不远的时刻,太虚境里出现了变化。而且这个变化,是惊天动地的,是突如其来的。耳中突然响起的一声惊雷也似的炸响,将他从梦中惊醒。他从沙滩上爬起身子,揉着朦胧睡眼瞧向白光中时,一道霹雳也似的黑色闪电在白光中耀起,并伴随着令人生畏的裂响。于是,白沙的地面开始震颤,白色的水面开始晃动。

随着一声声颤人耳鼓的响声和一道道耀入眼帘的霹雳,地面开始撕裂出一条黑色的裂痕,天空中几道白色的巨石垂空砸落,现出一个个黑色的窟窿。

脚下的地面接连的撕开,一种黑郁而令人窒息的感觉向他身上弥漫过来。整个白色的世界已被黑色侵袭,一道道黑光肆无忌惮地涌了进来,挤压着白光,吞噬着白光,似乎要将整个白色的空间全部挤压掉,全部吞噬掉。武情义失声惊呼,目瞪口呆,开始抬脚奔跑,向尚且安全的白色地带逃奔,并躲避着地上一条条的黑色裂口,以及那天空中坠下的一块块白色巨石。

整个太虚境已经坍缩、残破了。

武情义一边大叫着,一边奋力地跳过一条条纵深的黑色沟壑。他突然脚下一滑,差点跌入无边的黑色中去,双手使劲扒在白色的边缘,挣扎着爬了上去,天空中落下的几座大石,就擦着他的身子砸下。他的身子趴在一小片白色沙石上,在白水中浮动,眼睛看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黑色中,那黑色正汹涌澎湃地向他涌了过来。

“嗷-嗷-嗷”,白空中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条可怖的长条怪物,是一条白龙。白龙长着一个狰狞的脑袋,两只眼睛睁开时如铜铃一般的大,口中露出尖锐的森森白牙,头顶上几条龙须正在向四周乱甩,打碎砸向它的一块块飞石。它粗壮的龙身上满布着白色的龙鳞,长达十数丈的龙身左右盘旋,上下游动,“嗷、嗷”的两声吼叫,令武情义心神颤动。

龙嘴一张,森寒的利齿向武情义咬了过来,武情义“哎呀”一声,吓得向后翻滚,从白沙上跌落到黑光之中。黑色的气息向他包裹过来,想要将他无情吞没,武情义正感觉四周一种强悍的挤压之力向他弥漫过来,一条软绵绵的长须卷中他的身子,将他从黑气中扯了出去,龙尾一摆,龙身一荡,他被甩到了白龙的身躯之上。

武情义死死抱住白龙的身子,白龙“嗷”的剧吼一声,龙尾打碎了砸落而来的巨石,巨石变成了沙粒,散入黑光中。白龙的四爪于空划动,身子便望空漫游了去。

武情义满面的惊骇,想不到就要命丧于黑光侵袭中时,会有一条狰狞恐怖的白龙来救他,他顿时对这白龙肃然起敬,把他当做自己的生命一般,双腿死死夹住龙身,手里拽着几根龙须。

巨大的牵扯之力想要将他和白龙吸入黑色之中,白龙奋身游动,一头撞在了白花花的光璧上。这白璧上闪耀着隐秘的符文,挡在了身前,白龙几次盘旋着身躯,用脑袋撞击白璧,都是徒然。身后一片片白光已被黑暗吞噬,漫空的白沙、白水难以遏制地被吸收殆尽,正侵袭而来。武情义焦急难耐,身子随着白龙一次次的猛撞白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