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看便试试看。庄良珍莞尔一笑。

他们曾是最亲密的人,现在却像两只隐在角落中的小兽,随时准备撕咬对方。

嘴上最疼她,可报复她之时哪一次手软?

更好笑的是大家居然认为此人温良。

睚眦必报、手段阴险也能算温良?

良骁也笑了笑,目光却更摄人,牵起她,像是小时候,稍稍领先一步走在前面,来到她落脚的园子。

小花园不大,但布置的精巧而用心,开了一片三醉木芙蓉。

她站在花下,与之相映,动人心魄。

“珍珍,我不欠你什么,也不会跟你道歉,但你这次真的很过分。”他沉吟道。

庄良珍垂眸掐着手里的花。

“我养小松鼠玩儿,也不觉得亏欠它们,就像骁哥哥养我玩儿,只嫌我不够乖顺,又怎会觉得亏欠。”她语气怅然。

“我对你可比你对松鼠好多了。”他毫无愧疚。

数月不见,就连无耻也这么理直气壮。庄良珍按了按鬓角:“你何不坦坦荡荡承认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卑劣,那在我看来也没什么,是人,都会有阴暗面。”

良骁目光落在她脸上,卑劣?

她竟将他的情难自禁形容成卑劣!

他把她当成孩子宠,亦当做女人来疼,变的更亲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本来就是地位不等的人,甚至他还能决定她的未来,那么他的施与、掠夺、都将变得理所应当。

你能要求一头狮子守着块肥肉不下嘴?

良骁觉得在口舌上赢了她,胜之不武,便道:“现在说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已经很努力不恨你,你也……见好就收吧,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不行么?我会给你名分,但你不能再胡闹,别逼我收拾你。”

“话不要说的这么满,你要的东西还在我手里呢,我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走投无路之时真不知会干出什么。”她踱步绕他半圈,眼眸亮亮的,闪着孩子气的慧黠,歪头看他,“不过你到底是我的骁哥哥,我们之间还是有些情谊的,其实我也不忍坏了你与谢家的好亲事,但是……我也很可怜啊,悔婚么,总要付出一点诚意。”

女孩子毫不掩饰那双美眸里的贪婪。

我何时要悔婚了?良骁拧眉看她,沉默而认真。

庄良珍循循善诱:“我身无分文,四处漂泊,总要有点东西傍身才安全,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比如用钱买。哦,对了,是不是也该把庄家的东西原样还给我呢?”

但是被夺走的贞.洁与感情再也无法恢复了,她有瞬间的难过,但很快又将这种多余的情绪抛弃。

良骁看了她一会儿:“东西都在良二夫人和老太君手里,我从未碰过属于你的东西。”

妙哉,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庄良珍不无佩服的看向他。

他确实没碰过那些东西,但那些东西却因为他,全部到了良氏手中。

“骁哥哥的伶牙俐齿,良珍自是望尘莫及。”她含笑施了一礼,肃穆道,“那玉佩呢,不会连这个也在她们手里?这是我阿爹留给阿娘的定情信物,于你们毫无意义,但却是我对亲人最后的念想!这个总要还给我吧!”

人之常情,合情合理,一个女孩子要求这个并不过分。

庄良珍状若哀婉,藏在袖中的手却微微发颤。

其实玉佩——才是她此行最关键的目的之一。

这是凝结了庄家几代人心血的东西。

既是被人骗走的,那就再骗回来!庄良珍努力平静,心也渐渐冷静下来。

“这是你送给我的。”良骁认真的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送给别人的东西就不能再要?”

那确实是她送的,但又何尝不是被骗的?演戏,她也会啊。庄良珍嗤笑一声,一脸无所谓道:“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吧,咱们言归正传,你们考虑考虑如何向我提亲,我一点儿也不急,只要你们等得起,一年,两年,三年……”她掩口轻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能接受谢二姑娘,可不接受谢三,除非她愿意为妾。”

谢二比较蠢,留在身边很好用,谢三太美了,性格又与良二夫人如出一辙,难保不是祸害。

万一良骁怜香惜玉合起伙来对付她,也很麻烦呀。

良骁问:“就这么点要求?”

庄良珍想了想:“当然不是,但一时又想不了那么多,以后再补充。”

“你这样掐尖要强,能做好宗妇?”他问。语气简洁,这就是一个问句,不存在暗讽。

“不清楚。”她实话实说,“我想你们也不指望我做宗妇吧,而且像我这样的人做什么宗妇呀,我只要享受荣华富贵。主持中馈的话,挑三个能干的姨娘,有什么事过来跟我领对牌,做的好有赏,做不好挨板子,放心吧,总不会让你操心的。”

良骁坐在竹椅上,目光半晗,似在沉思。

他哦了一声:“我忽然想起个事,你不要玉佩我还差点忘了,佛珠呢?”

“有段时间缺钱,卖了。”她垂眸打量新修的指甲。

很长时间他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他语气稀松平常道:“你是白痴么,才卖两千两,那个在市面上已经不能用钱来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