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厅的大门紧闭,南庆的专场音乐会已经开始。

明蓝的心此时已不像刚听到那段录音时那般冲动。望着那扇合着的雕花木门,只觉得像是被宣判了缓刑。她步步退后,竟然有了退缩之意。

她的身体很快被另一个身躯挡住了去处。

“你想逃?”方孝龄嗤笑了一声,“好啊,反正事情的真相你已经知道,求证与否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只问你——还愿不愿意回阿淮身边去?”

明蓝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接着又出神迷离起来:江淮?还有江淮!江伯母所说的有关他对她的心意,究竟为何?他爱她吗?一直都在爱她吗?所以才一直推开她,所以才一直在撮合她和南庆!可是南庆,南庆并不是她和江淮所想的那样简单!不,无论怎样,她今天不能就着逃走!她要一个真相,一个从当事人口中告知的真相,而不是一个经人转述或者由其他人硬推向她的真相。

“我不走。”她低低地说,眼睛却亮了起来,“我就在这里等南庆出来。”

演奏厅出口的门被打开,如潮的观众走了出来。音乐会散场了。

与此同时,明蓝的手机振动了。

“蓝,你去了哪里?”

声音是焦急的,乱了分寸的。这是伪装的关怀,还是真情的流露?明蓝已经分不出。

“我去后台找你,可以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如常。

“可以。”

明蓝收起手机,步入演奏厅。紧随其后的,还有方孝龄。

南庆身上的演出服还没有换下来。一身越南传统男装的他看上去比平时成熟儒雅了许多,只是在此刻的明蓝眼中,却多了一分陌生和深沉的感觉。

“明蓝!”他敏感地听到了她的步伐,从椅子上站起身,盲杖都未打开便伸手摸索着向前走。

“小心点!”明蓝快步上前扶住他,暂时把自己想问的许多事抛诸脑后,“这里堆了很多花篮。”

“你还挺关心的嘛,”南庆释然地笑了:“我刚才在表演的时候,差点弹错两个音。爸妈怕我担心,没敢告诉我你在洗手间门口跟着一位太太出去了,直到我演出完才知道你一直没回座位。蓝,我刚才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很怕你不回来了!”他趁势搂住她,也不管身边有人没人。

明蓝的身子先是一软,而后却僵硬起来,她没有推开南庆,却也没有回应他,只是发着怔,任由他拥抱自己。

南庆渐渐停止了动作。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已经觉察到了情形不对。

“明蓝,你是在生什么气吗”他手足无措地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像一个无辜的孩子。“我是不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惹你生气了?你说话,明蓝,你知道的,我最怕你不触碰我,也不和我说话的样子,那样我就无法知道你心里的感受。”

明蓝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她张开嘴,却发现无从说起。随后,她按下了手中的录音笔。

随着录音笔里的谈话内容被播放,明蓝清楚地看见,南庆脸上露出讶异而惊痛的神色。他微张着嘴,静默地像一尊石刻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