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如豆的烛光照亮,黑袍身影面壁而立,身后站着一名女子。

“圣使,画像。”女子抬起头,烛光映着粉柔的面容,正是之前离宫隐藏起来的裳梦萱。她抬起双手,奉上一张纸。

黑袍转过身来,面具将面孔遮掩得严严实实,只有两道目光露出来,扫视着画纸上的人物面貌。“没想到,这江玹逸竟然还真能做到这个份上。呵——左翼军幸存者?当年那场战役,打得可是真惨,能在那种环境中活下来,当真是上天眷顾,只可惜……”黑袍的声音慢慢低沉下来,语气中染上了杀意

“属下派去顾家村打听的人已经查到了线索,应该很快就能把此人找出来,到时候一切按计划行事。”裳梦萱胸有成竹地说道。

“务必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蒙面人阴冷地说道。

“属下明白。那,属下这就去继续搜查。”裳梦萱说罢,领命要走。

“对了——”蒙面人忽的叫住了她,迟疑了片刻,问道,“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您是说?”裳梦萱有些疑惑地看着蒙面人,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天天闯祸,让本座这么不放心的?”蒙面人方才言语中那股嗜血的气息消失无踪,反倒是有点无奈似的。

裳梦萱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拱手禀报道:“圣使放心,源小姐在那拈花阁玩得是不亦乐乎,依属下看,都乐不思蜀了。”

“她的身子怎么样了?”蒙面人仍是不放心地问道。

“手术之后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大碍了。”裳梦萱笑了笑。

蒙面人没有答话,过了片刻,他才扬了扬手说:“行了,你下去吧。”

“是。”裳梦萱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

天气渐渐地晴好起来,许久未见的太阳竟然高挂在午后的晴空。苏沐漓按时进宫来看望岳灵心,对于这件事,江玹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上次苏沐漓来过之后,岳灵心总算肯吃东西了,虽然还不怎么说话,不过看到岳灵心缓过劲儿来,江玹逸也要放心一些

了。

不过今日,苏沐漓却是带了耽棠一道进宫,老远走过来就开始叫嚷:“灵心,今天感觉怎么样?耽谷主说,你今日可以拆掉脸上的纱布了。”

苏沐漓满脸喜色地在床沿坐下来,看见岳灵心动了动眼珠朝他看过来,便知道她听见了自己说的话,于是小心地将她扶起来。

耽棠上前去给岳灵心把了一下脉,点头说:“毒性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先把她脸上的纱布拆掉吧,如果伤疤全消下去了,说明就无大碍了。”

“嗯。”苏沐漓点点头,但仍是转过头询问了一下岳灵心的意见。岳灵心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苏沐漓笑了笑,小心地揭开岳灵心左脸颧骨上覆着的那块白纱布。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放慢了动作,好像比岳灵心还紧张。

纱布慢慢地被褪去,露出底下光洁白皙的肌肤,宛若新生婴儿般娇嫩,泛着一丝淡淡的粉红。

“啊,疤痕没了!”苏沐漓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激动地一把抱住岳灵心。岳灵心的反应却比他预想的要冷淡许多,好像之前因为毁容而闷闷不乐和大哭大闹的那个人跟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似的,如今的她,只是抬起手来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指底下霓虹凹凸的触感已

经消失了,她的皮肤又像往日一样光滑,虽说还有一些灼热感,不过能感觉得到,伤疤几乎消失了,说明她的确在变好。

“怎么了,不高兴吗?”苏沐漓感觉到岳灵心情绪有异,刚才还满是喜色的脸上,立马又皱起了眉头。

“不是不高兴,只是觉得,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为什么,毁掉的容貌可以找回来,逝去的人,却永远都回不来了?”岳灵心垂下眼眸,眼中全是晦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