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护卫营,近千人尽数都被斩杀殆尽,再加上其余死伤,也不下数万人了。

艺筝因着本就受了伤,孤掌难鸣,眼见着钱芎竺包抄而来,想起部族覆灭之仇海,想着断不能落入勿洛人手。彼时,已是做了殉节的打算。

未想着,部族长老不畏艰险,以一己之力,突出重围,将艺筝托于族人之手,而自个则丢了性命。艺筝当即对天指誓,定要大钺血债血偿。

至此,大钺与勿洛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且各自损失惨重。

人生千里与万里,黯然销魂别而已。君独何为至于此?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

风吹帘动,梅香扑鼻,一寸相思一寸灰。

帐外,彩莲咬牙骂道,“这勿洛蛮子,真当是心狠手辣,下得如此重手,叫主子如今躺这儿,左右也无一声动静,可真是急煞人了。”

鸳鸯听她如此说,只叹气,“这太医看了数日,也未见有好。皇上也是急了,数日前听闻,皇上又去京里请沈誉沈太医来此看诊,想来不日也该到了。”

说话间,周昶景已是行至帐前,彩莲等忙见了礼。

周昶景黯然道,“今日情形如何了?”

彩莲哭腔道,“药都按着太医开的方子服了,可就是不醒来。”

薛巾呈了一盘金桔来,周昶景坐于床头,将金桔头尾摘去,挤几滴桔汁于茱萸唇上,“朕知晓,你平日最喜吃拈酸吃醋,你瞧,可不是给你带了这金桔来。酸爽略甜,朕想着,你定然会喜欢罢。”

茱萸就躺在榻上,煞白面上也无褶皱,好似只是沉睡了一般。

周昶景轻抬起玉手,反复摩挲感念道,“朕近日总是想起,你那日在太后园中对朕说的那般话。你可知那日朕在做何事?你也从不好奇,不来问问朕,朕可是等你许久了。”

皇帝边说边又挤干了巾帕,替茱萸细细擦拭着面庞,“朕那日是在挖儿时藏的宝贝,那是几粒父皇远征朝鲜时带回的珠儿,说是济州岛上的渔女,潜到深海底下挖上来的。那时父皇只带了六颗珠子回来,竟一并都给了朕。朕那时高兴坏了,又苦于没处可藏,便想着,埋到母后宫里,等长大了,再去挖出,那时想,说不准珠子也能跟着大了。可不曾想,多年后却是再也找不着了……你可知晓,朕心目中,你便是这珠子,但朕不许你消失……”

此时,薛巾急着入内禀报,“启禀皇上,沈太医到了。这次可谓十万火急,跑死了六匹马呢,好在没误了皇上交代的事。”

周昶景道,“宣……”

沈誉因着连日路途颠簸辛劳,上吐下泻,也是好一番折腾。这会也算是强撑着入了帐内,与皇帝行了大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也勿多礼了,快些瞧瞧歆贵人,现下如何了。为何这么些天了,还是昏迷不醒。”周昶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