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桂嬷嬷捧来小枕,孙瑶环一面说,一面慢慢将手放在上头。

桂嬷嬷又端来一张黄花梨木小凳,放在孙瑶环榻前,只是位置略偏了些。

姜太医便屈了膝,随即坐下。只见他歪着脑袋,诊视了半日,又换了另一手探脉息,心中约莫估了个大概,欠身低头便退到了桂嬷嬷身后。

孙瑶环笑说,“辛苦姜太医了,桂嬷嬷好生看茶。”

桂嬷嬷连忙答了几个“是”,复又与小婢斟了茶来。

姜太医道,“容妃娘娘并无别的症状,倒请放心。只是娘娘宫内有些寒意,若是怀有子嗣也是不易,还需得调养一些时日。平日里,吃食也清淡一些,少荤腥,多注意腹部保暖。且容微臣再写个方子,娘娘照着剂量,及时服用便是了。”

姜太医说着,边喝茶,边写了方子。

孙瑶环瞥了眼桂嬷嬷,桂嬷嬷会意,将一干人等遣出了门外。

孙瑶环浅笑盈盈,示意姜太医上前来道,“姜太医,你怎无看出本宫可是小产过的?莫不是你学艺不精,可耽误了本宫不是?”

姜太医一听,猛地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看容妃,只道,“臣……臣方才一时心急,诊错了脉息,娘娘……娘娘确是经了小产,宫内出血损耗,因而体虚……”

孙瑶环抿嘴笑着,着桂嬷嬷扶起姜太医,“姜太医,这大冷的天儿,我这屋里的暖盆可是这样热?瞧瞧,都热出你一身汗来了。”

姜太医略尴尬笑着,“微臣失态了,娘娘恕罪。”

孙瑶环见他吓成这样,知他秉性懦弱,便道,“听闻皇上指了沈太医去给张昭仪安胎看脉是么?”

听容妃如此说,姜太医咽了口口水,“禀娘娘,皇上确是亲指了沈太医给张昭仪看护着。”

“想你们太医院……这换个药,加些剂量一类的,想来你也是会的?”孙瑶环睨眼看他,眼中满是凌厉。

姜太医哆嗦道,“臣……臣不敢啊……还请娘娘饶了微臣吧。微臣愿立刻上了辞呈奏表,不日便离开太医院……”

孙瑶环嗤的一声笑起,“没用的东西…….你若得罪了我,也便是得罪了整个太师府。你递交了辞呈又如何,只怕是你还未回得老家,便先客死异乡了。当然,这只是因着路上盗匪横行这些由头罢了,只道是姜太医也无福分长寿。听闻你家中还有九十老母,可惜啊可惜…….”

听到此处,姜太医手中的药箱已然翻倒,哭求道,“臣……臣愿听娘娘差遣。”

孙瑶环甩开袖子,正襟回坐到榻上,笑道,“你叔父姜孝严,也曾帮过我太师府不少忙。他也算识时务者,因而现下可在家乡安享晚年。想来他也是机辨之人,可怎就有你如此冥顽不化的侄子。”

姜太医连磕了三个响头,“娘娘教训的事,臣不该驳了娘娘的意思。但凡娘娘有示下的,臣必当尽心竭力给娘娘办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