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心下一时泛起许多水花,这种种的事儿,串联到一处,仍旧是有些不可置信。

太后又道,“萸儿,你可能也不大知晓,哀家的本姓为何。这宫里人,多半也不知晓。哀家本姓郑,唤名欢欢。那贤妃,可是我嫡亲的姐姐。只是因着幼时,家里说有两个丫头,不好养活,哀家便被送到了京师的孙家寄养。这后来的事儿,太多太多了。你们或许都以为,是哀家阴狠,可是却不知在背后,我又吃了她多少苦头来。终究是她欠了我的,那么这孩子,也便是她应偿的债务。”

这荥阳郑氏,竟然送了两个女儿进宫,这事想来即便是在宫册上也是寻不得的。太后入宫时候,宫里记载的姓氏乃是吴氏,因而茱萸推测,多半是孙老太爷,给起得新名儿了。

太后慢慢叙道,“那年,哀家突然就怀了生儿。那时候,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会出这样的篓子。可巧了,当时贤妃也有了身孕,这让哀家一下又看到了生路。那几个月里,我拼命用着绑腹的带子,一圈又一圈地缠着,丝毫也不敢松懈。每月的月事日子,也都有曦梓帮着安排白条进出的事儿。这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临盆的时候。”

“贤妃娘娘的孩子,后来又去了哪儿呢?”茱萸禁不住好奇问了声。

太后笑笑,“哀家还以为,你这孩子就不吭声了呢,原来也还有好奇的心思。这孩子呀,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原本已是寻到了一户猎户人家,准备送出宫去,好生养着。可是哪里想得着,她命里无福,出来不到一刻,便断了气儿。其实旁人又哪里知晓,这生儿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慰藉呀。”

茱萸心下叹了一声,也难怪这贤妃格外地疼河阳王,想来也是心中有所失罢。

“如今,太师死了,我也快死了,这秘密,也就到此为止了。哀家只是想,断不能看见他们兄弟两手足相残,不然即便黄泉之下也不得安歇呀。”太后用尽了力气说了一句。

茱萸点头,“太后的意思,臣妾明了。这事儿,臣妾自也是谁都不会告诉,即便是王爷也不会。只是这皇上对王爷疑心已久,但凡是王爷回了这皇城根下,只怕是凶多吉少呀,臣妾这心里也是没底。”

太后蠕动着双唇道,“哀家知道,你定然会有办法的。哀家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要你,帮哀家阻止这场人间惨剧。你若是不给哀家一个说法,哀家真当是死也不瞑目啊。”

茱萸忙又握住太后手道,“臣妾应了便是了,还请太后好生歇着,切勿动了气。”

听茱萸答应了下来,太后方才舒了口气,半阖了眼,歇息片刻。

这时听着门外有人来报,“皇上驾到!”

曦嬷嬷忙开了殿门,皇帝匆匆入内,见着茱萸恭恭敬敬地立在一侧,只跪下磕了一个头,“母后,儿子来了。”

太后微微笑道,“皇帝若是国事繁忙,自忙你得去,莫要为了哀家,荒废了政务。”

“太后宽心,朕因着方才都在前头处理军机要务,因而来迟了。”周昶景回了句。

太后眯着眼道,“皇帝,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