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思馆外头听人来报,说是有人来访。原来是先前宋玉名下几个庄子里的总管事,如今庄子被女王送给了茱萸,因而这总管事便先来拜访。

茱萸粗粗看去,见这总管事乃是一名老妇人,身后还跟着女王身旁的侍从,茱萸心下想着,这女王思虑倒是周全。

几个婢女在地上倒着袋子里的东西,原来都是些新鲜果蔬,还并着几束野花。

那总管事乍一看朱朱,见是遍身绫罗,又穿金戴银,长得又跟朵花儿似的,便当这人就是茱萸。

正要开口见礼,却见着朱朱朝茱萸恭敬唤了声夫人,因而方才知晓,这不过是个体面的婢女罢了。

总管事对着茱萸忙问了礼,“见过夫人。”

茱萸笑道:“朱朱,快扶老人家起身,不用拜了,还请屋子里头坐。另敢问老人家如何称呼?”

朱朱帮着搀起总管事,只听着这总管事道:“外头的人都唤我详婶,夫人随意唤就是了。”

茱萸道:“还请详婶进屋再谈。”

详婶先前只去过王府,倒是头一遭来这思馆,因而进了屋,就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

只见着屋内尽是大红的帘子,倒显得这屋子里亮堂了几分,窗下有一塌,塌上放着一条锦被褥子,旁边还有一小几。

茶几上放着黄花梨木的雕漆小盒,盒子里头盛着斗大的珍珠,看的详婶连连咂舌。

茱萸按着南疆的礼俗,让朱朱上了一碗热羊奶。这详婶吃了一口,咂巴嘴儿道:“先前也曾在六王爷府上喝过一碗,不想还不如这一碗来的香醇。”

朱朱一听,“噗嗤”一笑:“还以为是乡下来的老婆子,不曾想,嘴倒是刁的很。这可是女王那儿才有的特供羊奶,别处自然是吃不着的。”

详婶原就纳闷,怎么庄子好好的给了一个没听过的贵人。现下一听,知晓这夫人深得女王欢心,因而不免又多了几分恭谨。

只听着详婶说道:“因着前些时日,宫里头来人了,说是庄子要换主人,便忙着来给新主人问安好,因着这几日农活忙,来晚了两日。好不容易今儿个多打了新鲜的瓜果蔬菜,今年势头长得好,就一并摘下来了。可没敢如往常那样拿出去卖,就想留着最好的,来孝敬夫人尝尝鲜。夫人想来平日里山珍海味没少吃,可就是这些个咱们自个农庄里出的,与别处不同,总算尽一点心意。”

茱萸笑笑:多谢您老人家费心。对了,详婶,你不知来时可用过饭了?”

详婶道:“一早就急着跟宫里的大人往城里赶,还真没工夫吃上一口热饭。”

茱萸便唤了朱朱上了一些饭菜来。

详婶狼吞虎咽用了饭,方才拍了拍肚子道:“可管饱了,多亏着夫人善待。”

茱萸道:“敢问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详婶恭谨回道:“今年七十有二了,也是半只脚进棺材板的人了。”

茱萸笑道:“瞧着身子倒还健朗呢,可是有福气之人。”

详婶道:“我这生来就是受苦头的命,到了我这岁数,那也是没法作的,都是乡下的庄稼人,眼花耳聋都不怕,就怕没了气力。”

茱萸抚摸腹上道:“我这身子里还有俩呢,就想吃口好的,可巧了,您就带了果蔬来,外头买的,可没你们乡下庄子种的好吃。”

详婶道:“不过是些乡下常见的果蔬,就图个新鲜劲,若是要我们送鱼送肉来,怕是才有难处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