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冻得人的指尖微僵,车夫搓了搓手,平稳的驾驶马车朝皇宫走去。

车内的澜之初闭目养神,一脸的平静。

“安王殿下。”值守宫门的禁卫生硬的施礼,澜之初下了马车,换做乘撵。

听到安王殿下这一称呼,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若不是为了母亲,或许他早已离开了,她穷尽一生,不过是还惦记着那权倾天下的男人,自以为他深情,却不过也是如此罢了。

皇家哪里来的深情?

如今立了妃位在宫中,便是了却了她只此一生的愿望吧。

澜之初目不斜视,径直到了新建成的仁慧殿。

皇帝却早已在仁慧殿里矗立良久。

“拜见陛下。”澜之初在身后淡声拘礼。

“你是不是认为,朕是绝情之人?”皇帝却忽然说道。

澜之初执着双手,垂首不语。

“有时候,情,便是毁人一生的鸩毒。”皇帝回身,看着澜之初还保持着垂首拘礼的姿态,不由得叹一声,“也罢,起来吧。”

澜之初立直身体,却没有说话。

皇帝拍拍澜之初的肩膀,便转身往殿外去。

澜之初眸子微敛,心里却是冷笑。

皇帝说这句话,或许也是触景生情,但是却是说他对母亲是有真情吗?这一手亲情牌之后,肯定是更多的筹谋。

澜之初为自己的母亲感到悲哀。这样一个对自己亲子都充满算计的人,何来情谊。或许皇家本就无情,是无奈,但即便如此,自己母亲也是想留在宫中吧。

“吉时已到……”一声呼喝,澜之初不再去想,静静的伫立着,按部就班行立位之礼。

即便是过世了的妃子,立位礼的排场也是不可轻视的,澜之初看着隆重的司仪,心中却如了却了一番心事般,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至此之后,这皇宫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了。

澜之初跪在“慧妃”二字的牌位前,郑重的磕下三个响头。

从此,便没有人再能让他跪拜,左将军回边境之后,他便要带怜惜回到他自己掌控的王国中,在那里,不会再有任何阴谋纷争。

皇帝看着澜之初,眼里闪过一丝不明,他总觉得似乎澜之初有什么地方变了,却也说不清楚。

“请经吧……”皇帝出口道。

澜之初立身拘礼,便朝藏经阁去了。

热闹一时的仁慧殿又如初时一般,恢复了寂静。

直到众人散尽,一抹白色的身影从树后闪出来,往藏经阁而去。一向守卫森严的皇宫,此时却如无人一般,江芷彤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藏经阁三个大字便出现在眼前,想到澜之初就在里面,江芷彤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由得站了一会,拍了拍胸口,压下狂跳的心脏。

深吸一口气,江芷彤快步走上阶梯,轻轻推开藏经阁的大门,转身又轻轻将门关好。

“谁让你来的?”一声寒冷如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令江芷彤吓一大跳,猛然转身,手却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得尖叫出声。

澜之初身着素色华服,翻花的衣襟袖口,紧扎的繁花腰带,越发衬托出他不凡的气质。

江芷彤只一眼,便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