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越来越近时, 她突然轻轻开口:“顾云飞,你想亲我吗?”

他的动作顿住,因为这句话,让他的理智悉数回归。

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想将她压在身下, 放肆的拥抱她。

想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让她再也无力去看别人!

这种偏执独占的情感, 多么熟悉。

他曾经无数次在那个名为‘母亲’的人脸上看到过。

扭曲的情感, 偏执到疯狂。

顾云飞猛然放开她, 退了几步, 仿佛脱力一般, 跌坐在沙发上。

楚小之看了看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突然扔开毛绒玩偶,哒哒哒的走到他身前,跨坐在他腿上, 双手放在他的肩头, 盯着他。

“顾云飞,你想亲我吗?”

身体接触的一瞬间,他倏地紧绷。背靠在沙发背上, 眼神深邃的看着他腿上的少女。

“你想亲我吗?”她又问了一次。

他开口,声音沙哑:“如果我说是, 你会逃吗?”

她偏头想了一会儿:“不会。”

“我不讨厌你。”她补了一句。

不讨厌……

她也不讨厌苏寒, 她不讨厌的东西那么多。

可是, 只有不讨厌对他来说是不够的, 这种单薄的情感是喂不饱他心底那只‘偏执独占’的野兽的。

顾云飞低低的笑了,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欲望。

明明她还是个孩子,离成年都还有段距离。

而他,是如此的丑陋。竟然对这个孩子有了那种欲望。

明明他一开始只是想要珍惜她,给她富足的生活,让她拥有家人一般的幸福。

就像他曾经从她那里感受到的幸福,哪怕她并不记得了。

可这种感情竟然变质了,他想要的更多,从身到心彻底的占有她。

他的欲望和感情如此沉重,他怕到最后只会毁了她。

他这种人,一旦伸出手,就再也无法控制。

楚小之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顾云飞,你笑的丑死了。”

她不想看到他脸上这种难看的笑容,明明是在笑,但简直就像是要哭了一样。

他闭了闭眼,淡淡的道:“小之,下去。”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他没动,她也不动。

就在他想要抬手拎开她时,她忽然俯身,在他的脸颊上啾了一下。

“顾云飞,晚安。”

啾完,她跳下他的腿,捞起毛绒玩偶回了她的卧室。

*

客厅里,顾云飞只觉得被她亲过的地方火烫无比。

他伸手摸了摸她亲的脸颊,喟叹了一声:“这算什么吻,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才十七岁……

他却想要她,想抱着她,弄哭她,做比刚才这个更过分一万倍的事。

他倒在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男人还真是可怕的牲口……”

*

那个轻轻的吻和交织动荡的复杂情绪让顾云飞几乎整夜都没有合眼,辗转反侧大半夜,模糊间他似乎又梦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寒冷的E国冬夜——

E国的冬天寒冷刺骨,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让这个国家的温度挑战着人体极限,也让这里的人嗜酒而豪放。

首都一角的平民区里,十三岁的顾云飞靠在门边,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有着E国人的深邃优雅,精致漂亮的让人惊叹。

此刻他一脸的漠然,对于卧室内不断传出来的暧昧声音充耳不闻。

过了片刻,里面的动静逐渐平息,一个彪悍的男人走了出来。看到他,男人也没惊讶,冲他笑了下,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少年习以为常敲了敲卧室的门,冷淡的开口:“老太婆,死了没?”

回应他的是酒瓶砸到门上的巨响。

金发碧眼的女人拉开门,和他有着几分相似的脸精致美丽,却因为常年的嗜酒而显得有些萎靡。

女人拢了拢睡袍,遮不住浑身的痕迹。

她眼神厌恶的瞥了一眼少年,嘟囔了一句:“滚开,死小鬼。”

她绕开他,拎着酒瓶坐在沙发上开始喝,眼底有着永不消散的疯狂和憔悴。

少年没吭声,一脸冷漠的走进卧室开始收拾。

卧室内充斥着满满的狼藉淫靡,地上的酒瓶,随手扔的套套,用过的纸巾……他平静无波的收拾着这一切。

等一切弄好,客厅内的那个女人已经开始醉了,抓着酒瓶咒骂哭泣。

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诅咒她的人生,诅咒命运待她的不公,诅咒那个她爱到疯狂,却抓不住的男人……

十三岁的顾云飞站在门边,面无表情的听着,在她越来越醉,看他的眼神变得憎恨疯狂时,他躲开冲他脑袋挥过来的酒瓶,冷漠的离开了屋子。

屋外,是E国冷冽刺骨的寒冬。

他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没穿外套,在零下十几度的夜晚,这样单薄的过一晚,被冻死的几率非常大。

可是,谁在乎。

他讥诮的弯了弯唇,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他已经厌烦了一日日面对那个女人那种买醉疯狂的模样,小的时候,每次她喝醉以后,他面临的都是一场伴随着咒骂的拳打脚踢。

直到他逐渐长大,就连个头都高过她。

如果他想,完全可以让她无力再打他。

可是,他没动手。

只因为,哪怕是那样的女人,终究也还是他的妈妈……

妈妈。

他回味着这个被无数文学作品赞颂的词,忍不住嘲讽的笑出了声。

原来哪怕是这样了,他依旧还是对她存在着一丝幻想吗?

希望她能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那般,对他笑一次……

顾云飞走累了,找了个街边长椅躺下。

E国的冬夜很冷,天空却是难得的清澈,满天的星辰美的如同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