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天气哪像是冬天,太阳高悬于顶,地上沙尘飞扬,几日来的行军,姑且叫他行军,已经让这只败阵之军处于强弩之末,没有任何给养用来补充体力,加上离奇的高温和寒冷,许多人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能站起来。

对此莉丝里格疼在心中,也没有任何办法,打小在这儿长大的她明白什么是荒漠法则,可眼睁睁看着为高寨而战的子民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直到她再也无法承受这等惨痛。

“我们得停一下,照顾伤员!”她对边上的马雷里特说。

战斗中马雷里特率队摧毁了所有的火械,会师来救时,战场的满目疮痍让这个胜利中领命而去的前锋统领难以置信,直到看着凯恩里特的尸体,他才从无限战意中清醒过来。

“如果就这样停下的话恐怕没有一个人能顺利到达高寨了,其实你自己明白。”马雷里特没有停下脚步,顺理成章的说道。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她朝着后面望了一眼,开阔的荒漠上蹒跚前进的数千人尽收眼底,太阳炙烤下升腾而起的热浪扭曲着视线,就在她的视线中又有人倒了下去。

炎陆行走在人流的边缘,圣马里特紧紧跟在他的后面,汗水让他棕色的裸露皮肤折射出光亮,迸发出活力,像他这样的体能的人实在不多。

“看来你以前主人也没有亏待你,能让你有个强健的体魄。你觉得他是好人吗?”炎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他说觉得聊天是打发这该死的枯燥至极的行走的最好方式。

“他是个好人,但好心害死了他。”

“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个。”看着圣马里特的脸色陡然变得落寞,炎陆知道自己提到了不该提起的事,失去一个好主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和自己的自由相比,哪个更有吸引力呢?他心里胡乱揣测着。

“冬季要过去了,万物复苏,该就是我们去探险的时候了。”炎陆接着说道,他想起了闭关的师傅,渐渐为自己的随意游荡感到惭愧。

队伍就在不断的减员中慢慢前进,理智战胜了心慈和怜悯,她并没有逞强追求“不留下一位伤兵”这样热血响亮的口号。而是尽自己所能的踏稳向前的每一步,只要所有人都这么想,就总能走到高寨的。

他们没有穿戴护甲,只披着一件染满黄土和血迹的普通衣物,这无疑是为了路途能节省点体力。但即便如此,拥有相对强健体魄的高地人还是比原先进军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当这支稀稀拉拉的队伍算是“游荡”到家,高寨的大门敞开着,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高地人,他们的目光不断的在人群中穿梭,在寻找他们的父亲,丈夫或儿子,但莉丝里格清楚,今天是绝大多数高地人伤心流泪的日子。

她不敢望向人群,但是她明白长者已逝,她必须挑起重担。这一战的失败使得高寨和沦陷没什么两样,高寨再也没有力量可以抵挡平洲的金戈铁马。

“振作起来兄弟姐妹们!”莉丝里格艰难的抬高了嗓门,“我们回家了,只要我们站在这里,就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

回应她的并不是响亮的口号,而是质疑。

“他们会打过来吗?”一个大家最为关切的问题最先从人群中抛向了她,随即引起了众多人的附和。

“高寨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戈寨?”

“我们都会都变成奴隶对吗?”

质疑在人群中如毒瘤般扩散,质问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我相信他们会!我们高地和平洲已经打了数百年,但我们高寨一直屹立于此,从来没有一个平洲的士兵能踏足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