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上午从大觉寺出来,午后就和奕詝一起到了军机处,直到奕忻的军马包围寺庙,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三个时辰,而且围剿又在奕忻的严密组织下,但是行动还是失败了。

红阳教的教众不但逃脱了,而且还有时间将院子和禅房打扫的一尘不染。

从军机处出来苏敏坐在轿子里想了很多,从时间上来推断,显然在大军出动前,那些教众就逃离了大觉寺。虽然还不能确定消息是怎样走漏的,但基本可以断定与奕忻和穆彰阿是无关的。而且奕忻将京畿的交通要道都设卡封锁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走出顺天府的地界,那只有一个答案,就是红阳教的教众还隐藏在京畿附近。

这些事情急需找姚秋山等人商量商量。

苏敏正想的出神,忽然轿子一顿,轿夫在外面禀报道:“老爷,顺天府到了。”虽然有龙越帮他处理日常政务,但是苏敏每天下午都要到顺天府衙门看看,今天忘记吩咐轿夫了,就被他们抬到了这里。

既然来了,就顺便看看吧,陆虎上前揭开轿帘,苏敏下轿正准备步入府门,耳边传来了一阵呻吟的声音。苏敏放眼看去,在衙门右边的空地上,十几个人戴着重枷,被铁链穿成一串正在府衙门口枷号。看见苏敏一脸疑问,在府门口当班的班头上前解释说,这些人都是龙大人抓来的抽大烟的,昨天晚上就抓来了,一直枷在这里。

对于吸食鸦片,从清雍正年间就有明旨禁绝,可历代都没有怎么把禁烟当回事,一是当时吸食的人不多,二是许多王公贵族都在吸鸦片,朝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真正追究。到了道光朝后,鸦片日渐泛滥,不但市井百姓吸食,连有些官员和士卒都在吸食,不但北京、广州、汉口这样的大都市,就连偏远的乡下都有不少人吸食。

由于朝廷有明令禁止,在市场上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烟馆,但一些店铺挂着茶馆、饭馆的招牌,实际经营的是烟馆的生意。龙越第一天来上任就请示过苏敏,对于这些烟馆和抽鸦片的人查不查办,苏敏当即就表态:“严查不怠!”

龙越的动作还真快,刚忙完过年的事情,查抄烟馆的事情就开始着手办了,苏敏对龙越的办事能力是越来越满意了。

衙役们看见府尹大人来了,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听见烟鬼们呻吟的声音太大,一个衙役冲上前抡起鞭子,冲着他们一阵乱抽,苏敏忙挥手制止了他。苏敏走近两步,仔细看去,这些个烟鬼一个个瘫软如泥,东倒西歪的靠坐在雪地里,看见他们的样子苏敏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去吸那害人的鸦片烟,本来的一点恻隐之心化为了满腔的悲愤。

他转身正准备走进府门,呼听烟鬼中有人喊道:“苏大人,救命啊。”听声音挺熟的,苏敏回头一看,一个人正挣扎的要站起来,但木枷上的锁链又被坐在地上的烟鬼扯住了,他只好半蹲着,苏敏走进一看,原来此人是顺天府衙门里的师爷魏南村,苏敏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办事麻利,为人极修边幅。此时只见他一件上好的杭绸棉袍已经揉搓的污七八糟,光着脑袋,花白山羊胡子上沾的鼻涕成了冰凌,蹲在那里冻的直吸溜。

苏敏看了他这付尊容,笑道:“魏老夫子,这是练的什么功夫呀,马步不像马步,大顶不像大顶的。”

魏南村羞愧的答道:“我不该去抽那两口大烟,被龙大人抓来枷在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小的实在受不了了,还请大人开恩。”

早有衙役向内报知龙越府尹大人来了,龙越此时迎出了府门,正看见苏敏正在和魏南村说话,就急忙过来。苏敏指着魏南村笑问龙越道:“龙大人,你可真实不留情面呀,抓人连魏老夫子都抓来了。”

龙越躬身给苏敏施礼,不卑不亢的说道:“下官办差的时候不知道什么魏老夫子,只知道这些都是犯了律条的刁民,就是下官亲爹在里面,也还是要按律惩治的,按照朝廷律条,吸食鸦片者要被枷号三日的。”

一听还要枷两日,烟鬼们一片哀嚎之声。

苏敏笑着说道:“龙大人,不是已经枷了一天一夜了吗,我替他们求个情,这冰天雪地的要是枷三天,还不冻死一两个,姑且念他们是第一次被抓,放了他们算了,免得让别人说我们顺天府不教而诛,今天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抓到的烟鬼一律枷号三日。”

龙越躬身答道:“谨尊大人宪令!”说完一挥手,衙役们七手八脚的给烟鬼们开枷,有衙役扶着冻的南北不分的魏南村到后堂休息去了。

龙越将苏敏迎入后堂的公事房,给他汇报处理的政务情况,前前后后,琐碎不堪,把苏敏听的头脑发炸。

“大人,还有一件案子,前几日大兴县隆甸村民女伍春花被人贩子拐到了怀柔县隐匿了起来,昨天早上被我们找到了,奸人已经下狱。”

本来快睡着的苏敏听了这个案子,一个激灵,坐直了问道:“找人?找到了,说说看怎么找到的?”

苏敏一惊一炸的把龙越吓了一跳,说道:“下官让怀柔的全体衙役出动,拿着户籍册,凡是能住人的地方一个不放过,挨家挨户的查,就查出来了。”

苏敏兴奋的抓住龙越的手,问道:“找一个人都找的到,那我要在顺天府的地界找五六百人,那不是更容易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