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已久不经战阵,军前杀人的事本来就少,但今天一开刀就是一个正三品的参将、两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大帐中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异常,众人都觉得好像喘不来气似得。山东的武官有心为田徵卫求情,但又不敢,都看着左清易。左清易轻咳一声,刚要说话,苏敏决然的把手一横,说道:“左大人不必多说了,军中如果没有法度,那还如何带兵。传令,行刑!”

只听外面一声炮响,不一会儿,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人用托盘端了进来。

刚才还跟自己一同进帐的同僚,现在头颅就放在面前的托盘上,在场的人都是耳颤心摇,肝胆瑟瑟缩成一团,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大帐中只听到人们喘息的声音,苏敏此时又用低缓的语音说道:“我本也是读书人出身,并不嗜血残杀,然今天我要告诉各位的是,这不是小孩过家家,而是在真刀真枪的打仗,关系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凡怠误军机的就必须军法从事,刚才杀了三个三品官,是以儆效尤,以后但有违反军纪的,别以为你是什么一品、二品的就能逃过军法惩处!”

左清易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罪道:“下官蒙皇上信任,赐予封疆之任,但下官无能,治民无方,才出此大乱,下官罪无可赦,请钦差大人代皇上治罪。”巡抚这样了,下面的总兵、副将、参将哪里站的住,纷纷跪下七嘴八舌的请罪。密隆阿和彭闾安也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跪下。

“几日之内,州县沦陷,全省糜烂,掌军者难辞其咎,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诸位遵守号令,跟本钦差平定叛乱,不仅前罪可免,后面立功照样上报朝廷,不要抱怨升官慢,这仗打好了,我担保你们个个都能升官。他妈的,都是刀口舔血吃饭的,看个杀头就吓得跟龟孙子似的,还怎么打仗,都起来吧。”苏敏前面说的严厉,后面脸上已带了笑容,骂了几声反倒让下面跪着的官们安心了,一个个也是脸露微笑。

左清易站起来,拱手请令道:“谢钦差大人宽恕,我山东七万八千九百名驻防八旗和绿营将士,谨听调遣。”

苏敏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令箭,发布命令道:“左大人和布政使牛大人你们二人分别驻守济南府和泰安府,教匪来攻不得出战,要确保城池不失;兖州镇崔总兵你带所部一万人在五日之内到达吴桥、临邑,切断沧州和德州的联系,听我将令向沧州靠拢;登州镇鄂总兵,带八千人五日内到达广饶,防止教匪向东南逃窜;曹州镇林总兵你带所部一万人听江苏提督张枕张大人调遣,也是五日之内到商河、高青,加上驻防滨州绿营,听令进击,克复陷落五县。列位将军怎么走我不管,但一定要在所限时日之内到达,如果超期不至,休怪我军法无情。”

山东诸位将官和张枕单膝跪倒齐声答道:“末将等遵命。”声音洪亮,震的大帐里翁翁作响。

苏敏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转向密隆阿和彭闾安,说道:“密大人、彭大人,你们说本钦差能否指挥的动安徽、河南的兵啊?”

密隆阿想不顶一顶,回来没法跟奕忻交代,就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回钦差大人,六爷专门给下官传了话,说如果安徽有一城有失,就要下官提头来见,您要是调安徽的兵,最好能跟六爷说说,免得下官为难。”

苏敏伸出手道:“六爷在军机处学习,又管着兵部,他的话本官不敢不听,既有六爷的手谕,就拿出来给我看看。”

密隆阿结结巴巴的答道:“是,是……是让人传的口谕。”

“啪”苏敏猛的一拍桌案,大声喝道:“密隆阿,你胆子不小啊!本钦差刚刚宣读了圣旨,皇上命我节制三省兵马,大帐内的众将人人都听的清楚,你不奉令不说,还扯出六爷的作幌子,是何居心?是六爷叫你顶撞钦差的么!是六爷叫你抗旨不遵的么!是六爷叫你目无朝廷的么!”苏敏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最后简直是咆哮的说道。

听了苏敏句句诛心的话,帐内的其他人都是头晕目眩,密隆阿被彻底打垮了,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哀求道:“六爷并未让下官抗旨,是下官糊涂、是下官糊涂,一切听从钦差大人差遣。”

彭闾安看密隆阿服软了,自己一个人也顶不住,到时候奕忻和穆彰阿怪罪下来,自己也有交待,也就跪了下来,说道:“河南全省文武官弁听从钦差大人号令。”

“好,河北镇、开归镇总兵!”

彭闾安后面的两位二品武官出班跪倒听令道:“末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