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一看急了,喊道:“臭婆娘,恩将愁报,你敢动我们爷一根汗毛,老子活撕了你……” ,做势就要扑上去,被褚肇南一把揪住,喝道:“站住,你没看到她手中的匕首,那是淬了剧毒的,见血封喉,你这样冲过去乱打,陈大人的命早没了。”

小路子被吓得站住不敢动了,苏敏上前两步,拱手说道:“红花姑娘,指挥剿灭红阳教的人是我,陈瑜全不过是一员惟命是从的军官,你要是报仇就冲着我来。”

红花举着匕首放在了自己的咽喉前,脸色苍白的惨然一笑道:“你们放心,我不是要杀他,是要杀我自己。”

“红花!不要!你这个傻丫头,不要呀!”陈瑜全热血冲头,不顾一切的呼喊着,不知觉中热泪如雨而下。

刀尖就在红花的咽喉晃动,众人的心都集中在这分寸之间,就连心肠坚如磐石的五十名蒙古汉子也被眼前的景象所触动,不由得眼露焦色,神情紧张,不敢发出钉点声响生怕惊动了她。

苏敏感觉一颗心就要从腔子里跳了出来,他知道如果红花自绝于当场的话,陈瑜全说不定也要步她后尘,人世间情这个东西最说不准,常令沉溺于其中的人不知所终。他定了定神说道:“红花,死对人来说其实很简单,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有了忧心,没有了痛苦,但也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心中的爱。你刚才说我是好人,我很感激,且听我说几句心里话,你如果还要死,我们都拦不住你。”

红花似乎犹豫了一下,将刀锋略移远了些:“好吧,你说。”

周围的人都紧张的看着苏敏,此时他要是说错一句话,一条如花的生命就将凋谢。苏敏想着措辞,努力用平缓的语气说道:“我和陈瑜全还有后面这些兄弟,从当官的那一天起,我们就立誓要为国家社稷、黎民苍生做一些事情,我现在虽身为剿灭红阳教的钦差大臣,但也并不以为红阳教的教义完全不对,红阳教倡导的‘男女老幼一律平等, 扶危济困,患难与共’就是我非常赞同的,有的还是我们兄弟所追求的。”

看着对面的红花眼中现出的不解和疑问,苏敏继续说道:“但我们和卢天赐的红阳教终究还是两路人,就是因为他并不是真正为了实现红阳教的教义,而是以此为幌子,做的事情都是为个人的私欲打算。他把自己说成是是神一样的‘圣主’,愚弄百姓,让大家为他献出所有财产,还要信徒为他卖命,他既然法力无边,又怎么会一败涂地,他既然能未卜先知,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听了这番话红花眼中的疑惑变成了迷茫,苏敏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作用了,进一步加重语气说道:“他开始是为了聚敛钱财,你不是也看到了,他们从盐山运来的金银财物就装了一百多辆大车,后来又做起了皇帝梦,先是在京城,让千名信徒赴绝地为他卖命,他自己却先逃回沧州,然后驱赶着无知百姓为他的荣华富贵去送死。他是救了几千个像你们族人的百姓,但你看看,这几日各处为他死的人不下十万。为人立世不过遵天理、理人情,像卢天赐这样上违天理,下逆人情的人如果做了皇帝,那天下就要大乱了。你说,这样的红阳教值得你去保吗?这样寡廉鲜耻的人值得你为他去死吗?”

苏敏的几句话正说到红花的心坎上,她本就厌恶卢天赐对她纠缠时的那付嘴脸,但报恩的想法却根深蒂固的扎在她的心里,现在苏敏釜底抽薪般将卢天赐说的一钱不值,将多年来禁锢红花的思想彻底打碎了。

红花举刀的手渐渐垂下,“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走上前解开了陈瑜全被封的穴道,陈瑜全一把抱住了她,双手紧紧搂住她纤柔的腰肢,一阵风过来,桃花一瓣瓣地落在他们身上。

沧州之战以官军的大胜而告终,苏敏安排姚秋山打扫战场、清点战果,自己率领钦差行辕进驻滨州,第二日战果统计出来了,红阳教在沧州和滨州的十二万人马,阵亡的有三万多人,大都是死在了沧州城下,官军的死伤也近万人,只跑了红阳教的教首卢天赐。

说到缴获红阳教的财物,姚秋山向苏敏等人卖了个关子,非要大家猜猜有多少,胡剑坤张嘴就说:“看他一百多辆大车,我看少说也有五十万两。” 姚秋山摇头不语,陈瑜全笑道:“老胡,你也太小家子气了,我看准有一百万两。”姚秋山依旧摇头,最后他才说道: “不算财物,只算金银就有一百八十万两。”这个数字让大家直咋舌,简直抵得上一个富裕省份一年的税收了。

到了第三日,好消息也接踵而至,河南开归镇总兵派人送来消息,红阳教教首卢天赐在献县城外被官军发现,擒获,同行教徒拘捕,当场击杀叛匪一百多人,俘获包括卢天赐和霍云芬在内的二十余人。红花担心自己的父亲,陈瑜全就陪着她专门到献县了一趟,可俘虏里没有,查遍了尸体也没找到,虽然没找到父亲,但红花心中暂时安定了下来。

当日晚上一骑快马将苏敏的奏折《钦差大臣苏敏跪奏荡平沧州滨州红阳教匪十二万余众生擒教首卢天赐事》送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