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本也跪在穆彰阿身边大哭,冯勤学一边假哭,一边挪步上前,趁机捅了捅奕??的腰眼,奕??立刻醒悟,忙止住哭声,搀起穆彰阿,又向文庆等人使个眼色。他快步走到司礼官面前喝道:“快,奏乐,送帝神。”

司礼官这才醒过神,大声喊道:“奏乐,送帝神!”

鼓乐响起,压住了百官的哭叫声,奕詝趁机在太监的导引下,起仪仗返回斋宫,大典至此结束。

正主走了,百官也渐渐止住了哭声,纷纷起身陆续而出,奕??又到斋宫见过了奕詝,奕詝还没有缓过劲来,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奕詝才恢复了常色,后来奕??又约定将绿华班的几个拔尖技艺戏子明日送到奕詝的府上,奕詝才又眉飞色舞起来。看天色近午奕??才告辞出来。等他的轿子出了天坛的大门,官员们已几乎全走了,门口只停着一顶绿呢大轿,奕??认得是穆彰阿的轿子,就让田保过去问问。原来是穆彰阿刚才磕头时用力过度,现在眩晕症发作了,太医院的医正正好出来碰上,正给他把脉呢。奕詝特地下轿上前询问穆彰阿的病情,穆彰阿斜躺在轿内,双目微闭,任由医正切脉。穆彰阿的长随提醒道:“老爷,六王爷来看您了。”穆彰阿才“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医正是个聪明人,忙松开把脉的手道:“中堂大人,您只是起得早,又站得久累了,不妨事,只需休息一下即可。”说完。离开了轿子。等候在一旁。

奕??关切道:“老中堂。现在可好了一些?”

穆彰阿斜眼看看周围没人,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许多,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低声道:“老臣贱体无碍,只是为与王爷说两句话。”

“啊?”

穆彰阿低声道:“我听说六爷最近茶饭不思,身体有恙,想是钻了牛角尖。老臣侍候两代君王,凡事略看得透一些。本想来找机会与六爷谈谈。可今日一见,您体健神清,想是已药到病除了,特别是在大典上临危不乱,比这个强多了。”他伸手比划了一个“四”字,又接着说道:“您别看今儿个皇上没来,老臣相信,他老人家一定看得清楚的很。”

他们正说着,一骑快马飞驰而来,是一个传旨的小太监。传的是太医院医正,穆彰阿给长随使了个眼色。长随点头,走上去塞给小太监一张银票,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等医正和小太监骑马走了后。奕??和穆彰阿才知道,是皇后娘娘的病又加重了,道光皇帝急招医正进宫诊病。穆彰阿看着远去的奔马喃喃的说道:“皇上对皇后娘娘情深意切,娘娘旧疾复发,皇上连祭天大典都没了心思。”

奕??听了,不禁默然。

紫禁城,钟粹宫。

奕詝的生母,大清国国母,道光皇帝的全成皇后一脸病容,正被一个宫女扶着,半截身子露在被子外面,虽仅是十月,但殿内已放了个大铜盆的炭火,把大殿暖的有些闷热,全成皇后全身无力的靠在宫女身上,另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汤,一勺一勺喂着。

屋外这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随行太监的叫道:“皇上驾到。”

门口侍候的太监急忙把门拉开,身着一身赭黄色便袍的道光皇帝一步迈了进来,他看到殿内布幔严实,炭火熏人,微微皱了皱眉道:“烟气大了些。”

侍候的太监忙过来两个,把炭火盆端了出去,全成皇后准备起身迎驾,道光挥手止住了她,柔声道:“你身子不爽,就不要来这些虚礼了,好好靠着。朕来喂你吃药。”他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摒退了两个宫女,直接坐在了床榻上,一勺一勺喂着全成皇后吃药。

全成皇后不在坚持,乖乖地半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吞咽着药汁,不一会儿一碗药就喂完了,道光拿过旁边的一杯清水给全成皇后漱了漱口。全成皇后喘着气说道:“皇上太恩宠臣妾了,臣妾受不起。”

道光皇帝微笑着道:“有何受不起,寻常人家的夫妻谁不是这样。你身子骨不好,平日里要少操些心,宫里的事让静贵妃多管管,你把个总就行了。”

“臣妾无用,后宫里的事繁杂,早就交给静贵妃了,只是这几日偶感了风寒,让皇上担心了。”

“唔,你病了几日,怎么不见四阿哥和六阿哥的福晋来伺候,简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皇上别怪她们,是臣妾不让她们进宫的,王府里也有一大摊子事,她们不在,府里头太闹就不好……”全成皇后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停。

道光皇帝的脸色陡然一变:“你不用替他掩着,我还没有老糊涂。奕詝近日来钟粹宫请安是不是少了?怎么?听不得皇额娘的劝慰了。我听赵秉正说,前日老四来请安后,你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