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鸿天与罗甫洛师兄弟相称,惠莲虽也跟着叫罗甫洛师哥,却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甚至还不认识他们的师傅。她是盐帮老主事的女儿,老主事只有她一个女儿,从小喜爱异常,就请私塾先生教她认字读书,长到了十三四岁见识就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叔伯还好些,就开始帮助老主事处理帮中事务,后来又随南来北往的江湖好汉学了些功夫,她根底扎实,聪明好学,又肯吃苦,竟然在江湖小有名气,成了文武双全的女英豪,在盐帮声誉渐隆。

后来碰到了关鸿天,两人不打不相识,她钦慕关鸿天的武艺和为人,就一见钟情,两人成了亲,生了儿子,儿子长大了,她做主,非不让儿子学武,说盐户是贱业,学武学到最好也是子承父业没出息,不如学文,虽不能参加科举当官,但也能今后安身立业。老主事故去后,她就让丈夫接了老父的位子,自己在后面帮衬着。惠莲自从关鸿天被抓,不得已自己就出来强撑着,却深感力不从心。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听说苏敏能出个主意。

惠莲不由得露出了期待的目光,她这时忘了,这个小伙子刚刚还是她嘴里戏台上的状元郎,百般无措使她有些饥不择食了。

可罗甫洛目光中却露出阴霾之色,随之一闪而逝,嘴里假意骂道:“小崽子,今天不让你来,你偏要来,来了又不老实,毛都没长齐。就在这里显能耐。你家里是有点钱。可就你那点钱,为师却还看不上。你缠着我要回家看看,拜师时我是如何说的,一个头磕下去了,活,是我门中的人,死,是我门中的鬼。不把玩意儿弄好了,我若是把你放出去了,不是丢我老罗的人么,好好听师傅的,若是有缘,说不定下次能碰到老祖师,老祖师一高兴,放你回家看看,也是有的,你现在就甭想那些歪歪肠子了。”罗甫洛语带双关。说完右手不经意的从苏敏腰间掠过,弄得苏敏半边身子一阵酸麻。

苏敏强忍不适。嘻嘻一笑道:“师傅教训的是,不过徒弟说是回家那是个玩笑话,这才刚刚捡了个便宜师傅,什么东西都没学到,就是死也不会回家的。我是什么本性师傅都知道,徒弟最是仗义,上次我弟媳妇遇到难事寻死觅活的,不是我出个主意就搞的弟弟和弟媳两口子和和美美的么?徒弟还有一个长处就是孝顺,看师傅着急成这样,我有主意若不说出来,下次再见了我弟媳妇,岂不被怪罪。”

一番话乱七八糟,惠莲听得云里雾里,但看苏敏信誓旦旦的,忙劝罗甫洛道:“我们是身在局中急糊涂了,有个旁观之人,能出个主意,不管有用没用,听了总没有坏处,你就让他说说。”

罗甫洛哼了一声,默许了。苏敏看了一眼罗甫洛,慢条斯理道:“这盐的事嘛?”

“怎么样?”惠莲急问道。

苏敏卖了个关子道:“好办呐,去找有盐的人借就是了,刚才说什么,两淮么,太远,来来回回的太麻烦,我看就在沂州借吧。”

本来惠莲还是很期待,但听苏敏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气得笑了出来,故意说道:“既然容易,那小兄弟倒是说说看,在沂州找谁去借?莫不是那些滞留在沂州的盐商?”

苏敏摇摇头道:“盐商?那可借不到,他们都是些逐利之徒,看着盐价飞涨,大好赚钱的时机,他们是不会借的。”

“那找谁才能借得着一万引盐呢?”

“当然是沂州盐最多的人了。”出来半天,又说的口干,苏敏不管那么多,随意坐在惠莲的位子上,端起惠莲没来得及动过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慢慢的说道。

惠莲恨恨的说道:“许逸济?他会借我们盐?他与我们盐帮一向不和,动过手,还死过人,他恨不得让我们盐帮烟消云散。这次洪狗官说让他借我们一万引盐,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后面不定有多深的坑等着我们跳呢,那借盐的利滚起来,还完都得脱层皮,若再向他借盐,盐帮一定毁在他手里。”

苏敏笑嘻嘻地摇头道:“借高利贷,那还算出主意么?我说的是没利息的白借,而且这还盐的期限还特别好说话,你盐帮爱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什么时候有余盐了,就什么时候还,这个法子如何?”

惠莲怒嘴道:“这么借,许逸济如何会同意,你小子莫不是消遣我吧?”

苏敏也不在意,笑道:“呵呵,你去借许逸济当然不会借,刚才没听我师父说吗,我家里有钱,开的铺子在京城是有字号的,若是拿着我的信物去,由我家作保,他许逸济自然就愿意借了,而且还不止借一万,你差多少,他就能借多少,连知府说的那一万引都不收利息。”

“当真?他许逸济如何肯吃这种亏?”

“当然是真的,许逸济早年是有把柄捏在我家的手里,若是说出去,败了他许家也说不定,所以我们开口了他不敢不借。我师父就在旁边,我哪敢信口雌黄,没得叫我师父打死我。”苏敏说完瞟了罗甫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