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肇南听说对方就是泰记的大掌柜,不由得一呆,刚才在凉亭的时候,看出他们武艺高强,他就怀疑对方的来历不明,没想到对方不但主动亮出了身份,而且还是闻名全省的商家大贾。如果说是冒充的也不像,如果他们真是教匪装扮的,为了掩饰身份,随便说是一个小地方的商人,别人也无法核实,现在自认是全省最大车马行的大掌柜,难道不怕被人识破吗?

禇肇南有些动容,拱手道:“没想到先生就是泰记的路大掌柜,失敬,失敬,听说泰记在短短十年一下子就起来了,在鲁豫等省更是无人不知,在下以为掌管泰记那么大家业的一定是位商界奇英、年高望重的老先生,没想到先生这么年轻,定是天众奇才,斗胆请教台甫?”

路大掌柜也很客气,拱手还礼道:“不敢,贱名路乘风,哪里有什么奇才,泰记只不过商运亨通,顺风顺水,再加上各路朋友提携,才到了今日的局面。呵呵,不知先生是哪里人?在哪里发财?”

禇肇南随口有真有假地编道:“在下姓楚,本是河南归德府人氏,学文不成,便弃文习武,现在在京城开了一家武馆教授些徒弟糊口。因内人是山东昌邑人,这次回来探望岳父大人,适逢佳节,听说这会仙山是个好去处,便携内人、表弟和几个徒弟一同来游玩一番。”

路乘风指了指身后的同伴也介绍道:“这是我的族弟路桐,我们本是从泰安到济南去处理一些杂务的,路过这里。会仙山我来过多次了。可是族弟没来过。他贪玩非要上山来看看,我也就陪着来了。”

禇肇南有意试探,故意把话题往泰记的生意上扯,路乘风也不在意,问什么,答什么,生意经说得头头是道,连泰记内部是怎么运转的。各地的经营状况也介绍了一番,苏敏在旁边注意听着,不由得心中暗自点头,不得不承认,此人确是泰记的大掌柜,换作旁人是没办法说的这么详细。但这个特别的时候,来到这个特别的地点,不由得不让人生出提防之心。

说完生意经,路乘风又说起了练武的事情,主动说族中弟子有习武的传统。不管是什么人,都是族内请了老师。教授武功,泰记崛起后,为了家族产业,更是大兴此风。说着说着,他又请教了禇肇南一些练武上的问题,当听说陈追雪是八卦门的传人之后,就一指身后的路桐,说道:“我这族弟,也被高人传授过一些八卦门的功夫,练得马马虎虎,有机会还要大嫂指点一下。”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路乘风浑不在意前前后后的人,只是与禇肇南说个不停,间或与苏敏交谈两句,一行人不知不觉就上了山顶。

与山路的崎岖险峻不同,山顶上地势平坦,还建有不少屋舍,时间还早,众人先在里面游览了一番,其中规模最大的一个是七圣堂,取佛教七圣者之意,另一个是金母祠,这却是道家建筑,苏敏对道家了解不深,看着“金母”二字略有踌躇,路乘风忙解释道:“金母即是我们常说的王母娘娘,是道教全真道的祖师爷,掌管三界十方的女神仙。”路乘风好像知识面非常广,不论是七圣堂还是金母祠都说的头头是道。

当他们游览完了,禇肇南叹道:“路先生不但是商界奇才,而且对三教九流都有涉猎,与我辈只知道舞棒弄枪的人一比,实在汗颜啊。”

路乘风摇摇手谦虚道:“路某是在外面讨生活的人,见的多了就记住了一二,今日虽说是偶遇各位,但路某与楚先生、楚大嫂,还有这位徐贤弟,都是一见如故,路某为了登高,略备了些酒食,那八仙台是个看风景的好去处,不如我们就一同以美景佐酒,再畅谈一番如何?”为了避嫌疑,禇肇南取了徐金书的姓,说苏敏姓徐,叫徐书,是个刚刚中了秀才的书生。

今日事关重大,禇肇南不愿多事,刚想找个理由拒绝,苏敏却说话了:“路先生诚意相邀,我们兄弟哪有推辞的道理,如此良辰美景,正好趁此机会,向先生请教请教。您说是吧,大哥?”

禇肇南一愣,忙顺着说道:“是啊,是啊,来了就是要好好玩乐的,自然是大家在一起,喝酒聊天痛快一些。”

他们到了八仙台上,台上已有了一些早起上山的人,他们聚在唯一的亭子里指点远处的风景,论文作诗,热闹得很。禇肇南不愿过去凑热闹,就在台上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众人又搬来一些石头当做凳子,苏敏等三人加上陆虎,还有路乘风兄弟二人,六个人围成一桌,路乘风的随从将酒食从挑担里端出来,一一摆到石头上。

在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北石户顶和南石户顶中间的峡谷,两峰之间的吊桥也是一览无余。远处层峦叠嶂,雾霭蒙蒙,一派山河美景,坐在这里饮酒观景的确非常惬意。

苏敏和路乘风在会仙山顶把酒看景论文,与此同时,在山下的太白观中,罗甫洛也在与一个人交谈。

罗甫洛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一位四十余岁的汉子,过了良久才皱着眉头说道:“田顺,你是决意不说陆通的去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