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静谧。

楼梯间徒然传来的脚步声,十分清晰。

李英歌跳下炕,刚掀起内室门帘,就见谢妈妈在前,常青在后,中间簇拥着个身形微躬的高壮人影。

内室的灯光投进外间,清楚照出来人的样貌。

李英歌很意外。

果然是边关风沙催人老吗。

现年十七的萧寒潜,才在东北大营待了四年,就显得皮黑肉糙,看起来像二十几岁。

李英歌微一顿,福礼道,“殿下。”

来人嘴角抽了抽。

谢妈妈干笑,“这位是乾王殿下的侍卫长,张枫张大人。乾王殿下正昏睡着,醒了再见礼不迟。”

李英歌:“……”

不怪她浪费感情认错人,前世她只闻萧寒潜其名,未见其人。

她错开眼,这才发现,张枫的小腿两侧,垂着一双绣同色暗纹的黑色快靴,视线顺着往上,就被外罩的宽大披风尽数遮断。

李英歌明白过来,转身进了内室。

张枫沉默跟上,解开系带,连人裹着披风,将背了一路的萧寒潜轻放到床上,随即回身抱拳,语速低而快,“主子就托付给二小姐了。我还有事要办,告辞。”

说罢也不走楼梯,破窗而出。

冷冽的夜风灌进室内。

李英歌腹诽,张枫倒走得潇洒,就不怕冻着他主子?

她关窗回头,就见常青急走几步,躬身挡在床前,半跪在脚踏上,伸手去脱萧寒潜的靴子。

残留的冷风吹得常青的鬓发微乱。

李英歌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常青。

“这些不用你做。”谢妈妈出声阻止,提点道,“乾王殿下受了刀伤,来前刚用过药,正是好睡的时候,别粗手粗脚的闹醒了殿下。还有四个侍卫跟着一块进了园子,南花园的守卫张大人会安排。你记着夫人的话,只管去外间守好门窗,当好自己的差事。”

张枫来去匆匆,李福将人引到侧门交给谢妈妈后,也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谢妈妈只知道这么多。

常青闻言动作一顿,很快收手起身,抱起李英歌放到床边,轻轻哄道,“英哥儿乖,有事就喊我,别怕啊。”

李英歌微笑。

常青温和如常,安抚似的摸了摸李英歌的小脑袋,依言退去外间。

杨妈妈正好上楼,见状就停在内室门帘外,举起食盒问,“补气养血的药粥,才刚出炉,放两三个时辰不成问题。”

届时萧寒潜也该醒了。

谢妈妈接过食盒,说明萧寒潜的伤势,好叫杨妈妈对症,下楼去准备之后的药膳。

内室只剩李英歌和谢妈妈。

两人大眼瞪小眼。

谢妈妈笑眯眯道,“听说乾王殿下从来不用婢女近身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