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的视线掠过瓷瓶,眼神几不可见的一凛,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似被打得再无力气说话,半垂着头,闭紧了嘴。

李英歌眉梢微挑,捏起瓷瓶晃了晃,露出底部细小印记,冷冷道,“这是你那天献给张枫的药,我留了一瓶。好叫你知道,你的有恃无恐,反而让我抓住了马脚。

这印记是东北边关药商的特有徽记,只在东北内销,并不往外流通。在这京中,就是有钱有势也买不到。

你一个连京城都没出过的内宅丫鬟,背后要是没人,去哪儿一气就弄了一小包裹来?”

这药用料精贵,又是御封贡品,管制十分严格。

多亏她前世长在东北边关,才能如此笃定。

常青心下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闪烁道,“英……您,您怎么会知道这些?”

李英歌依旧轻声慢语,“关你何事?”

常青一噎,眼神转暗。

李英歌见她不再做作,冷笑道,“这种药除了供给东北大营和每年上贡宫中外,这些年只献给过四个人——去过东北大营的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乾王哥哥。

张枫敢接你的药,显见知道这药的好,张枫和你,是谁的人?

你背后之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常青闻言神色一顿,木然道,“您怎么不猜三皇子殿下、乾王殿下?”

李英歌似笑非笑,“你这还把我当痴儿的习惯可得改改了。我死了,李府就是死无对证,你就算把我曾是痴儿的事透出去,如今也成了空头把柄,百无一用,根本伤不到李府。

你背后之人,针对的不是李府,而是乾王哥哥。”

她尽知今后五年的大事,比谁都清楚萧寒潜遇刺的真相。

大皇子以武力自持,一心将东北大营视作囊中之物,得知萧寒潜携战功归来,便命人挑唆对萧寒潜怀恨在心的五皇子,借五皇子的手煞萧寒潜的威风。

二皇子将计就计,暗中推波助澜,暗助五皇子买凶,又派死士假扮大皇子的人杀刺客活口,以便坑爹坑兄又坑弟。

这二人没想要萧寒潜的命,却都想利用萧寒潜谋利。

至于三皇子,她前世就知此人空有才华,并无大作为。

她只提大皇子和二皇子,好诈一诈常青。

而张枫前世名声不显,要么张枫在她前世做鬼的五年间还是无名小卒,要么张枫真的有鬼,后来被抹杀了。

这些她不能,也懒得多说。

常青却忽然笑起来,笑容半喜半忧,参杂着痛苦、悔恨和不甘。

她不无自嘲。

原来谢氏和谢妈妈早知李英歌的变化,李英歌却装傻卖乖,将她蒙在鼓里。

她后知后觉,在半夜被绑时还心存侥幸。

是她有恃无恐,低看了李英歌!

此刻她只恨天意弄人,怪不得她送口信给那人后,那人音信全无,再没下达过指令,想来比她还早知道李英歌不傻了吧!

萧寒潜对李英歌有多自然和亲昵,昨晚她是亲眼目睹的。

她看不透萧寒潜的态度。

但那人在萧寒潜心中的份量,不是李英歌这个才处过几天的未婚妻能比的!

她要赌一把。

常青收敛心绪,目露希翼道,“您猜错了,张枫和此事无关。您私下审问,想来是不打算惊动夫人,您想如何处置我?”

李英歌挑眉,“听说乾王府以军法御下,你现在不说,自然有人能让你开口。到时候可不是扇几个耳刮子就能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