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的笑声仿佛能融化冰冷的落雪。

李英歌偏头离萧寒潜远了些,晃了晃手中油纸伞,嘟呶道,“我问您一句,您就能反问我三句,这样作弄人很有意思?”

“嗯,很有意思。”萧寒潜大言不惭,说话时不经意吹了吹李英歌发热的耳垂,再次反问,“小狐狸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冻着了?”

他说着调侃的话,伞面抖落的雪花盖了他半头半肩,凉意催得他挺直的鼻梁微微发红,雪点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晶莹转瞬消融。

李英歌斜眼看向他。

见他弓着大半个身子,勉强被她罩进小小的油纸伞下,任由她恶作剧般洒了他半身雪花,高大的身形显得又憋屈又滑稽。

他爱逗弄她,却同样放任她“孩子气”的小小反击。

李英歌忍不住翘起嘴角。

她的鼻间充斥着萧寒潜独有的冷冽气息,令她忽然惊觉罩着两人的伞下有些逼仄,翘起的嘴角又缓缓落下。

李英歌举高油纸伞,提醒道,“我没冻着,您别闹了,我娘还等着呢。”

萧寒潜顺势直起身,瞥一眼和汪曲望天闲聊的谢氏,嘴角带笑道,“我看你娘并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李英歌顿觉无力,速战速决的解下腰间荷包塞进萧寒潜手中,想打发他快走,“家里妈妈做的点心,这一包您拿着垫肚子。您就放心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来你进宫一趟准备得倒周全。”萧寒潜见她打发孩子似的打发自己,失笑道,“这算是贿赂我?那我就大度一次,这回不罚你。我说过常青以后只是你的人,以后别再因她怀疑我,知道不知道?”

说着弹了弹李英歌腰间另一个装点心的荷包,揶揄道,“知道不委屈自己就好,反正你人小手短,偷吃也不容易被发现。”

这话好耳熟……

李英歌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萧寒潜低笑,嘴里却正色道,“入席前母后可能会召你上前说话,你不用管其他,只管照规矩行事,明白吗?”

李英歌前世就听说皇后偏心二皇子。

听萧寒潜的口气,似乎和皇后的母子关系也并不亲近。

李英歌暗暗打量他的神色,嘴里乖乖道,“明白了。”

萧寒潜满意地颔首,忽然嘴角挂坏笑,屈指用力弹了一下李英歌握着的伞柄,震得伞面落雪扑簌簌扬起一片雪雾。

李英歌畏寒,顿时被激得打了个寒颤。

她决定收回前言,萧寒潜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混账,半点亏都不吃!

萧寒潜握拳掩唇,忍笑欣赏了一下李英歌险些炸毛的小模样儿,愉悦的转身走向谢氏,点头以示招呼,道,“汪曲就送你们到这儿,我安排了人带你们去坤翊宫。”

谢氏捕捉到他语气中残留的笑意,心下自然大喜,垂眼恭声道,“多谢殿下。”

通往坤翊宫的岔路口上,不知何时站了个小太监。

谢氏心知小太监是萧寒潜的人,又见萧寒潜站着不动,就自觉迎上转出夹墙的李英歌,牵着女儿先行离去。

萧寒潜目送她们走远,目不斜视的吩咐汪曲,“你去查查李子昌给我的那副护膝是什么来路。”

他来见李英歌之前,在东华门内遇上李子昌,李子昌蹙足问候了几句后,就顺手送了他一副靛蓝色的护膝。

他告诉过李英歌他喜欢靛蓝色,又想李子昌一个大男人怎会无故送他针线,当时只当是他的小未婚妻害羞,才让李子昌转交。

如今看来,先后收到的两副护膝虽都是花样简单的靛蓝色,却不是出自李英歌一人之手。

萧寒潜掏出李子昌送的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扬手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