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压垮李府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萧寒潜亲手抛下的。

至此,萧寒潜冷酷无情的名声愈加如雷贯耳。

李英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面听到萧寒潜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肯定回答,心下多少有些触动。

她原以为,前世族妹早夭而她也没有重生到族妹身上,李府和萧寒潜彻底断了姻亲关系,萧寒潜后来接手李子昌的事,公事公办倒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

但今生她代替族妹活得好好的,先有太后看重后有城阳大长公主的另眼相待,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目前来看她和萧寒潜不出意外,终将共结连理。

她本以为,有这些前提在,今生李府即使一样要落败,下场也会和前世大不相同。

如今看来,萧寒潜骨子里的冷厉疏淡,并未因看重她而连带着对李府别样相待,于公务差事上,萧寒潜如他的名声一般,对事不对人。

他不怕得罪朝中官员,同样不怕怼上自己的未来岳家。

无归道长曾说李府命数不可逆,她听了,心底深处却抱着不自知的期望,以为无归道长尽知前后事,亦是如她一般,以为有了她这个变数,今生李府的落败也能有所改观。

此时此刻,看清了萧寒潜的态度,李英歌已经彻底放下所有隐在心底的期望,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萧寒潜眉头一挑,他以为事涉李子昌,李英歌就算不和他哭闹,也会为自己的父亲求情探听,他本已打点好如何暂时稳住李英歌的说辞,没想到李英歌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平静得仿佛置身事外。

领他那套哄人的腹稿胎死腹中。

萧寒潜凤目微眯,捏着李英歌脸颊的长指一拐,捧着她的小脸细看起来,啧声道,“咦?我的小狐狸这样懂事?你真明白了?所以这是打算站在我这一边,大义灭亲了?恩,甚合我意。”

李英歌几乎忍不住翻白眼,任由萧寒潜幼稚地将她的脸颊挤得鼓起来,含糊着声音问出她现下最在意的事,“事关朝政,我有什么身份资格选择站边?乾王哥哥,大义灭亲不是我的本意。如果父亲真的出事……”

萧寒潜松开手,端正身形正色道,“我知道你最在乎的是谁,你想保的人,我会替你保下。”

他身在官场,知道李子昌为官如何,何况他早年还安排过旧常青在李英歌身边,怎么会不知道李府内宅是个什么情形。

那本密折所奏内容,还不至于牵连到官员家眷的性命。

只不过真到动手的时候,李府不可能再维持如今的身家地位罢了。

这也正是李英歌所想,她听到萧寒潜的保证,先是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面色古怪的问道,“如果我不再是阁老府的小姐,您……不,皇上可会为您另选淑媛?”

李英歌是真的好奇,今生和前世不同,若是她失去身份地位,萧寒潜一味坚定公事公办,将来又会如何对她,对谢氏等人。

萧寒潜本能的就想说,圣旨赐婚非同儿戏,除非李府犯的是通敌卖国之类的谋逆大罪,否则轻易不会变更,但转念想到他的小未婚妻何等鬼精,他能想到的,她怎会想不到?

所以她在乎的,是他的态度?

萧寒潜想到这里,莫名就压下转到舌尖的一番话,瞥一眼目露疑惑的李英歌,忽而玩心大起,改了口风只模凌两可的道,“你记得我从前和你说过的话就是。”

他曾说,他不需要她有多完美,他就是要她嚣张而恣意的痛快活着。

李英歌闻言即觉得这样的回答十分符合萧寒潜的作派,又有些意料之外。

萧寒潜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根本算不上令人安心的承诺。

但看萧寒潜又收起不正经的样子,李英歌就知道,眼前这位已经不能称为少年的男子,不似四年前她还能装嫩卖乖的时候,三两句话就能领他轻易做出许诺。

是以心中已有盘算的她,就不再纠结此事,忙趁着人在眼前,问出另一件她一直挂心的事,“乾王哥哥,两年前小福全儿送信说有了李松的线索,之后却再没有新消息过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萧寒潜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哼道,“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失信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有新消息我自然会让小福全儿来报。小狐狸,你这是质疑我的能力?”

果然还没找到人吗?

李英歌不禁面露失望,但听萧寒潜把死要见尸说得这样随意,心头不由火起,也学他哼哼,忍不住刺了萧寒潜一句,“我不敢质疑您的能力。只是不知道刚才是谁,跟个无赖似的上门兴师问罪,给人扣些莫名其妙的罪名。也不知道是谁在质疑谁……”

萧寒潜一愣,无奈笑道,“小狐狸,你这事事不肯吃亏的臭脾气可得改改。至少对着我得改。”

李英歌直接翻了个白眼。

萧寒潜暗自好笑,凑近她戏谑道,“再做这种不雅的动作,我就亲你了。反正也好久没亲过你这双小狐狸眼了。不如我来验证一下,看你这双眼皮的触感,和当年一样否?”

李英歌闻言一阵恶寒,忍不住抖了一抖,“乾王哥哥,您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