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常青在院门处守着,李英歌也就任由萧寒潜牵着她不放,没话找话道,“你说的先人李周翰,对’寡虞’二字做的是什么注解?”

萧寒潜眸中有异彩闪动,曼声道,“疆界少其虞备也。”

还有这样一种注解?

李英歌微微挑眉,笑道,“我记得先人李善,注解的是’言少有虞度之事也’之意。”

寡虞二字,一涉及言辞二涉及边疆。

倒是挺符合萧寒潜的心性,以及志向。

李英歌无声笑起来,偏头道,“寡虞哥哥,你这字取的极好。是皇上赐的?”

“父皇可没这么好的闲情逸致。”萧寒潜似笑非笑的黑了亲爹启阳帝一句,随即才勾起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是皇祖母在我二十及冠时,特意为我选的。她老人家开了口,父皇和母后哪里会有异议?倒是更合我心意。

听元姑姑说,皇祖母向来用不惯西洋眼镜的人,那几天为了挑个寓意好的小字给我,没少架着那劳什子物什,很是挑灯夜读了几天。

你信中不是老为陈瑾瑜说好话,夸她医术小有所成,你问问她可有保养老人家眼睛的药方或药膳。回头你有机会再跟姑母进宫时,就献给皇祖母,也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这几年进宫的次数虽寥寥可数,但每一次,萧寒潜几乎都会细心的提前知会她,让她准备些不打眼的小“礼物”,到太后面前献宝,讨老人家欢心。

也多亏有这一茬,太后待她不见疏远,反而越加亲和。

不论太后看的是谁的面子,总归受益的是她。

李英歌自然用心记下,握着萧寒潜的手晃了晃,“寡虞哥哥,谢谢你了……”

“知道我对你好就行。”萧寒潜哼笑一声,见院门近在眼前,少不得说道,“你直接回兴园?我让小福全儿送你?”

李英歌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既然进了城,总不能过家门而不入。今天在你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父亲事后必定会听到风声,我家去和娘解释两句,省得她二老不明所以,胡乱担心。”

提起李子昌,萧寒潜不由脚步一顿,深看李英歌一眼,放轻声音道,“记得那天我提醒你的话。密折发作的日子不会太远,你要是想提前做什么准备,只要不涉及朝务,就放手去做,趁早打算罢。”

换成别人,大概会觉得萧寒潜心思不定,转头就冷心冷情起来。

李英歌却不以为杵,稍一沉吟,就故作诙谐地眨了眨眼,“你放心,我和前头那些老大人们一样,断然不会让你因私废公的。”

拿他的话堵他?

萧寒潜摇头失笑,松开李英歌,曲指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既然我刚才对外没给你好脸,那我就不送你出去了,总得从一而终不是?自己路上小心,知道吗?”

李府和大理寺的官衙隔着几条街,同在一个坊,萧寒潜这交待实在有些婆妈。

李英歌倒已适应良好,只管听话地点头。

萧寒潜满意一笑,出了小院就背手站定,示意李英歌先行离去。

前头有人报到小福全儿那儿,晓得李英歌和常青已套车离开,忙撇下堂屋里的老大人们,束手往后头去找萧寒潜。

萧寒潜迎头遇上小福全儿,懒得问老学究们如何,只交待道,“回头张枫回来,你让他去打听清楚裘家的事。尤其是嫡出的三公子裘先梓。完了让他亲自来报我,我有事交待。”

小福全儿诶了一声。

他听话听音,暗想小王妃好本事,每每有事都能轻易请动王爷,三不五时的王爷居然也从不嫌烦。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么。

小福全儿在心里暗暗敬佩,却不知坐在马车内的李英歌,才是被一物降一物的那一个。

常青见她上了车就靠坐出神,忍了又忍,终于问出了口,“小姐,刚才您和殿下怎么消失了老大一会儿?我回头不见你们,直吓了一跳。望房门那头看了半天,也不见你们移坐到别的地方啊。奇了怪了。”

那会儿两人正做着非礼勿视的“坏事”,要是真被常青看到了,估计得真吓死。

李英歌耳朵根直发烫,干咳了一声,直接岔开话题,“常青,你以前不是说过,你不知道小福全儿进宫当了太监之前,曾倾心于他?你以前对他……动心,是什么感觉?”

这下轮到常青耳朵根发烫了。

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激动的——她的小主子难道开窍了?会问这话,难道是刚才和殿下有了什么进展?

常青顿时如打了鸡血,恨不得用生命“教”李英歌怎么个心动法儿,可惜她年少时心喜小福全儿是老黄历了,当时又小又懵懂,张了张口才发现一句漂亮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