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潜动作轻柔地坐到摇椅上,偏头想了想袁骁泱那清风朗月的身姿,剑眉戏谑地挑起半边,意味深长道,“你想让他死……是怎么个死法?”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袁骁泱的命,莫说他,只说如今待在李英歌身边的常青和小福丁儿,任一个只要她张口吩咐下去,自然有千百种方法让袁骁泱“死”得悄无声息。

同样是死,怎么死才是重点。

“自然是钝刀子割肉,让他不得好死。”李英歌亦偏过头去,不躲不闪地迎上萧寒潜的视线,一句一顿道,“不止是他,还有袁黄氏、袁士苍。他们这一房人,当初让我族姐一家受过什么苦,我也要让他们尝一尝相同的苦楚。”

名声、地位、性命,她要一步步一点点,让袁家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最后再将这一家子黑心烂肠的脏东西踩入尘埃,永无翻身之日。

只杀人偿命?太便宜袁骁泱那一房人!

“站得高,摔得才更痛。”李英歌勾唇微笑,笑意却冰冷而讥诮,仿佛置身事外在说着和她不相关的人和事,“他想在京中扎根、往上爬,我就先看他起高楼宴宾客,再看他亲友离身家败。”

袁家人欠她的,她要加倍奉还,她要任他们吃着甜枣,在他们背后挥舞着大棒,打他们措手不及。

看他们应对得焦头烂额,比明着直接报复,更叫她觉得快意。

她不急。

一点都不急。

萧寒潜深看了她一眼,对此不不置可否,只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请我帮忙寻找李松的下落,不止是为了你死去的同名族姐,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他不得不得重新审视,那位和他小未婚妻同名同名的族姐,在李英歌心中所占据的份量。

他原先只当李英歌那时年幼,小孩子爱憎分明,眼中非黑即白,才因此迁怒于袁骁泱那一房。

如今看来,背后另有隐情。

“我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找到李松,本族内二房就不倒,是报仇还是报恩,自该由李松亲力亲为。”李英歌早预备着说辞,心中也确实想过,她不会放过袁骁泱一家,但如果找到李松,她也必定要想方设法,让李松看清前世一切祸事的根源。

是以她既然猜到萧寒潜必然有此一问,就径自接着道,“族姐和族伯母的死,并非单纯的夜半走水所致。背后黑手不止一个。除了袁骁泱这门前任姻亲,还有淇河李氏本族大内房。蛇鼠一窝的腌脏货色,尽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虽然知道’真相’如何,却不能也不想惊动我娘。淇河李氏本族势大,各路关系盘根错杂,牵扯上我娘或是澧县李氏,不妥。我娘那脾性……你是知道的。”

萧寒潜不以为然,只奇道,“怎么,这些都是你用六爻术算出来的?”

李英歌无声一笑,随口扯谎,“你别忘了忠叔的本事。雁过留痕,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忠叔却查出了不少蛛丝马迹。我和族姐同名,我娘和内二房早年来往频繁,倒是打探得到族姐的生辰八字,加上六爻术,要串联出真相,不难……”

忠叔的能耐,萧寒潜确实知道。

早年借他遇刺之事,大肆整饬东北边关的望族势力,背后少不了忠叔的铺排和人脉。

他的疑问却不减反增,讶然道,“六爻术卜卦要凭借生辰八字?四年前我遇刺的事,你又是怎么算出来的?”

皇室中人的生辰八字,即便是操持婚事庚帖的内务府,也是奉为最高机密,莫说他,就连早已“病死”在皇家宗庙里的五皇子的,李英歌都不可能知道。

“不单只靠生辰八字。”李英歌早有心理准备,闻言不动声色道,“即便没有生辰八字,也可靠当事人已承担的福窝,以及当事人所处天时地利人和,甚至是身边的摆件、佩戴的物件,通过五行方位和八卦轮盘来推算……”

她四年兴园不是白住的,如今言之有物,并非全是假话。

萧寒潜无可无不可的颔首,眼眸微微一闪,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么李松的行踪,你可测算得出来?”

李英歌摇头,露出真切而无奈的苦笑,“只能算出他的方位,显示仍在东北方向。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的两世命格已乱,李松即是她前世亲弟,今生虽无血脉联系,但勉力之下仍旧只能得出个生死不知的方位。

萧寒潜心头微松,狡黠笑意一闪即逝,别有深意地应了一句,“有你这话,我会加派人手追查李松的下落。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嗯?”

他想起张枫的担忧,心下已拿好主意,李松的事瞒了李英歌三年多,如今……是时候走下一步了,省得到时候揭破“真相”,小狐狸真炸毛可不是好事。

李英歌哪里想得到萧寒潜别有心思,只当他因此对寻人一事越加重视,少不得正色道谢,又去看萧寒潜的脸色,“即便一时找不到李松,我也不会让袁骁泱好过。”

“小狐狸,别这么看我。”萧寒潜心下暗叹,摇头失笑道,“说袁骁泱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过是因他出现的时机巧,替我在背后挡了一刀,受了点轻伤。当时即便没有他出现,大理寺的人也不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