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功如何不必细说,只说李松伤势如何,小福丁儿牙疼似的直吸气,“说是马都骑不得,叫人一路抬回来的。径直进的东北大营,扎进将军大帐里请了一拨又一拨军医,只道大营里一应药品最齐全凑手,当下不宜再挪动,莫说淇河李氏,连将军府都没回哩!”

李英歌眸色微闪,招手让小福丁儿附耳过来,“东北大营,我可方便出入?”

她面无忧色,小福丁儿本还暗暗奇怪,闻言只当李英歌是强作镇定,这是想亲自入营探望李松呢,忙晃着娃娃脸拍着胸脯道,“瞧您这话问的!都督大帅营帐里坐的是我们王爷,身边领头服侍的是我干哥哥,小王妃想进东北大营,那必须方便啊!”

说罢连着出了几个主意,得到李英歌的首肯后,就颠颠儿自去做准备。

谢妈妈则另有心思。

想着萧寒潜自入东北大营坐镇后,就跟着手下一般吃住作息,一月不过两日休沐,又是小半个月没着过家,简直有碍夫妻感情,更有碍造人大事。

遂表示双手赞同,喊来常青打点行装,怂恿李英歌道,“去了也别光顾着昭武将军,干脆在大营里多住两天。左右定北候和昭武将军前后脚回来的,三天后就是寿宴,我和常青、护卫就借住淇河镇上的将军府,到时候你和王爷直接从大营出发,两头汇合再一块去赴宴。”

前世尚年幼时,李英歌也曾随淇河李氏的族中堂兄弟去过东北大营,今生能有机会再入东北大营,本就有点小激动,再听谢妈妈半点不和李松见外,顿时笑眯了眼,只管点头。

谢妈妈取来保暖的夹袄,给李英歌穿在里头。

外头雪花簌簌,东北大营内却是铁锹竹帚唰唰,不见积雪,只见错综道路干净清整。

大帅营帐独辟一方,帐内四角燃着落地灯烛,即便暮色四合,仍旧亮如白昼。

萧寒潜坐在案后,长指点着铺开的卷牍,另一手正提笔依次落下墨字,就听帐外传来一声由远及近的“报”,语调轻轻悠悠,仿佛刻意扼着喉咙扬声开嗓,悠悠荡荡渐次清晰,“乾王府来人,有事报——”

萧寒潜身形一震,震得指间狼毫滴落一团墨,心头怦然急急跳。

伺候笔墨的小福全儿假装没看见自家王爷失态,搓着脚步掀开毡子,继续假装没看见飞奔闯进来的“小太监”,十分识趣的错身钻出营帐,见小福丁儿屁颠颠落在后头,上前抬脚就踹上小福丁儿的小腿肚,“混小子!又撺掇小王妃闹腾什么?”

小王妃乔装得再像小太监,也骗不过自家王爷的耳朵,瞒不过他的眼睛。

“干哥哥别冤枉我。是小王妃不想摆仪仗惊动他人,我才出此下策的。”小福丁儿抱脚跳,哎哟哎哟叫,“我只管领人进来。这就回镇上将军府找谢妈妈他们去。小王妃定是要和王爷同住的,干哥哥多费心咯。”

说罢不理小福全儿瞪眼,一溜烟遁走。

小福全儿只得噤声,示意卫兵退远些,亲自守在帐外,袖手当门神。

帐内萧寒潜张开双手,大跨步迎上冲进来的“小太监”,将人抱了个满怀,又好笑又好气的哼道,“我媳妇儿什么时候成了’小太监’。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好在只有我和小福全儿看得破,否则岂非有损王妃威仪?”

李英歌表示有损威仪的是她家夫君,玩心大起的继续扮演她的“小太监”,扭着身子在她家夫君怀里挣扎,“王爷身为一军主帅,如此’轻薄’小的,才叫威仪有失。”

她忍着笑,仰起扣在太监帽檐下的小脸,眨眼道,“小的有事要报,请王爷自重。”

萧寒潜看清小媳妇儿的模样,暗叹能自重才叫有鬼了。

小媳妇儿青丝尽数绾进帽子里,碎发扫着露在领子外的白嫩脖颈,只露出张因跑动而红润的巴掌小脸,目光盈盈,樱唇潋滟,活像个能蛊惑主子、男生女相的祸水“小太监”。

原来小媳妇儿扮起男装来,也这样好看!

当下身随心动,按着小媳妇儿的腰肢往怀里一压,表示自重无能,低头隔着小媳妇儿的帽沿啵了一口,“有事要报?还是有人要抱?你不是大老远就喊着要’抱’吗?你看我多听我媳妇儿的话,说抱就抱。”

李英歌被她家夫君绕得再绷不住笑,张手回抱萧寒潜,脆脆笑道,“寡虞哥哥,我来真是有事。我是为阿九来的,你带我去他的将军帐找他吧?”

什么叫为李松而来的!

这三年李松偶尔借住乾王府,小媳妇儿招待得无微不至,事必躬亲,不像待远房族兄,倒像待嫡亲弟弟。

瞧这私下里阿九阿九的叫得多少亲热!

萧寒潜乍见小媳妇儿的喜悦化作干醋,顿时觉得小媳妇儿不那么可爱了,于是化醋意为嫌弃,放开小媳妇儿退着步子上下一扫,哼道,“这是小福丁儿的衣服?还好意思说自己长高了,也就跟小福丁儿一般矮。”

哎哟喂!

她家夫君又犯别扭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