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这篇《跳舞》以后,我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在故事的末尾标注了“炮烙”,这是我能想到的,凶手看完这个故事的漫画底稿后,第一个想到的杀人手段。

“炮烙”在古史传说和史籍上说是殷纣王所为,也就是说,是发生在纪元前十一世纪的商朝末年的事。炮烙,古代酷刑,用炭火烧热铜柱,将人绑于铜柱上烧死,即坠炭上烧死。

这显然和这篇《跳舞》的出入很大。

但是,我记得我在创作这篇《跳舞》的底稿时,是听过另一个传说。

传说里,商代末年,纣王的宠妃妲己心性狠毒,脾气乖戾,平时很少发笑。纣王为了讨她的欢心,想了许多办法,但妲己脸上难得有一丝笑容。有一天,纣王看见一只蚂蚁爬到了烧热的铜斗上,细小的蚁足被烙伤,不能继续爬行,只是在那里翻滚、挣扎,觉得很有趣,心想,如果人被火烙,那种痛苦挣扎的狼狈相一定更好看。于是,纣王就让人用铜制成方格,下面煨上炭火,把铜格子烧得通红,让有罪的囚犯赤着双脚在上面行走,囚犯痛得惨叫不已,本能的不断的跳,好像在跳舞一样,有的人坚持不住了就从格子上掉下来,落入火中被烧死。妲己看到这种情景,果然高兴得咧嘴大笑。纣王大喜,以后经常用铜格子烙人逗妲己发笑,许多人被烙伤或致死。

虽然我不知道如果凶手决定炮烙以后,会是用什么方法去执行者一刑法,但是我对这个凶手的凶残程度却产生不了丝毫的怀疑,我不会怀疑他能想到合理的办法,去完成炮烙的执行。

所以我必须督促自己,更快的复原故事,至少要比凶手要快。

《慈善家》:

我们驾驶着车,驶向城市郊区的郊区,车速尽量放满,选的路也是尽量平缓的,因为我们的后车厢里,装着十七八只大小不一的猫。

“阿鹏,你说,张老师真的会养这些猫吗?他一个人养的过来吗?”我一边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抚摸着它稀疏的毛发,一边问驾驶员。

我是国家爱猫协会山城分会的成员,司机是我的男朋友阿鹏,也是山城爱猫分会的会长,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俩就会把无人认领的野猫,病猫,残猫送到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别墅的主人就是我口中的张老师,之所以我抱着这只小白猫,是因为这只小白猫是我们从虐猫犯手里解救出来的,救出来的时候小白猫浑身已经是鲜血淋淋,瞎了一只眼睛,毛发也脱了大半,十分可怜,也许是母性泛滥的缘故,我不舍得把它和其他大猫放在一起,如果我有经济实力,一定不会把这只可怜的白猫托付给不熟悉的人,可惜我住的公寓楼,明令禁止饲养任何宠物,而我的朋友,不可能闲下心,帮我养一只外表看起来又丑又残的小白猫。

“阿绿,你是舍不得后备箱里那几只猫,还是单单舍不得小白?”阿鹏笑着问。

我鼓了鼓嘴,想了好半晌,又回头看了一眼根本看不到的后备箱:“都舍不得,反正我觉得那个张老师不像我们知道的那么简单。”

“你呀,你这是关心则乱。”阿鹏笑了笑,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张老师可是我们市里最知名的企业慈善家,做过的善事数不胜数,更是我们山城爱猫协会的荣誉顾问,特别喜欢猫,甚至还执导过我们养猫的技巧,把小白以及这些小猫咪交给他,比交给别人要放心吧。”

我点了点头,但是心中的第六感却仍是不能散去。

我们到了张老师的家,张老师一看我们又送来了那么多的猫,非但没有反感,还很是热情的招待了我们,看他的墨阳,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些小猫一般,这一下子,我心中便是放心了几分,之前心中还存有的那些顾虑,也是随之烟消云散了。

“张老师,这只叫小白,身世很可怜,不过生命力很顽强,我们把它也托付给您,希望您能让它开心一些。”阿鹏指了指我怀里抱着的,还没有舍得放下的小白,对张老师说着,说完,他还对我使了个眼色,显然是在暗示我,赶紧把小白交给张老师。

张老师看了我怀中的小白一眼,神色微微变化,却是稍转即逝,接着,他对我说:“姑娘,你既然舍不得这只小猫,那你就是爱它的,既然你爱它,给它的幸福就能比我给的多,你为什么不自己养呢?”

“我……”我有些难以启齿,阿鹏会意,连忙帮我说道:“张老师,我们如果有条件,一定不会麻烦您,但是我们实在……”

张老师摆了摆手:“明白了,明白了。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是害怕以后这小白跟我混熟了,不认识你们了,那你们会可惜吧。”说完,张老师便是向我伸出了双手。

我咬了咬牙,还是把小白递给了张老师。

哪里知道,小白却是拼命的用爪子抓住了我的袖子,尖锐的指甲甚至穿透了我的袖子刮在了我的皮肤上,而小白那一只独眼的眼神,却是无助和求饶,仿佛是那天我和阿鹏从虐猫犯家里救出它时,它再次看到虐猫犯的神情。

“它之前遭遇太惨,所以可能有些心理阴影。”阿鹏一般笑着说,一边把小白的猫爪一个一个的从我袖子上拔了下来。

“理解,理解。可怜的小家伙呦。”张老师接过猫,爱抚着说。

我和阿鹏离开张老师家的时候,还听到向来很是沉默的小白,发出撕心裂肺的猫叫,很像是婴儿的哭泣。

我有些于心不忍,想着回去将小白抱回来,大不了我在公寓偷偷养着。

但我却被阿鹏拽住了胳膊,接着,阿鹏劝我说道:“理智,亲爱的,有了一就有二,有时候要选择放弃,张老师给小白的,或许能比我们给它的多许多。”

我流下了眼泪,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去说,我只好点了点头,回到了车上,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汽车启动以后,我还是不禁看向张老师家的别墅,仿佛是被小白最后的那些猫叫声所感染了情绪,我的眼泪不停的滑落,在车开出了很远很远以后,我甚至都还能听到小白的声音。

当车缓缓开入市区后,我终于开口:“记得我小时候看过《小王子》,对里面的一段情节深有感触,小王子起初以为自己的玫瑰是独一无二的,后来来到地球,却发现原来有许多许多的玫瑰,小王子很失落,原来自己拥有的只是万千玫瑰中的一朵。但是后来狐狸的话,却点醒了它,因为训养,他的那一朵玫瑰对于他而言,就是全世界唯一的一朵玫瑰……”

“你想表达什么?”阿鹏没有看过《小王子》,对于我蹩脚的解释,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在想,小白被张老师和其他的猫养在一起,会不会成了玫瑰园中几百朵玫瑰中的一朵……”我神色黯然的说。

“亲爱的,现实毕竟不是童话,猫也不是玫瑰,张老师会给每一只猫都取个名字,记住他们的特点和性格,把它们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阿鹏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再多,父母会分不清哪个孩子和哪个孩子吗?”

不得不承认,阿鹏说的极有道理,但是有道理归有道理,我心中的阴霾却为就此而散去,我始终觉得,小白在离别时,死死的抓住我的袖子,有另外的含义,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准确的可怕。

吃完饭,我独自回到公寓,大概由于离别小白而有些伤心过度,我很快就睡下了。

这一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