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濯缨叹了口气。

水铃兰在古代真的算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个例,也许一辈子都碰不到另外一个女同性恋者,更不用说找到伴侣。对她来说,一个人找个偏僻地方平平淡淡地孤独终老,也许算是最好的生活。

水濯缨不能把特立独行的思想灌输给她,劝她尽管大胆开放地去闯荡去尝试,但是也不会拦着她。毕竟所有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而水铃兰现在又没偷没抢没害人,不过是离家出走了而已。

水铃兰离家出走的时候带了足够的银票和珠宝首饰之类,不缺钱花,水濯缨便给了她一些防身用的东西。有可以藏在靴筒里面的小匕首,装在衣袖里面的袖箭,毒药和迷药之类,以及可以藏这些药粉的手镯簪子。水铃兰毕竟只是个柔弱女子,尽管带着个会武的丫鬟,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也该有点自保能力。

第二天,水濯缨和齐望月送水铃兰离开了徽阳城。

夏泽东北部治安相对最好,水铃兰要去的就是那里的一个村子,水濯缨暗地里派人把水铃兰护送到那里,然后跟当地人打声招呼,让人知道水铃兰是有来头的不能得罪,希望这样能让她以后日子好过一点。

……

绮里晔身为东越皇后,要娶夏泽长公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天下。水濯缨无论走到哪里,遇到的人全都是用一种看外星人一样的不可描述眼神看着她。

倒是果真没有人敢带着讥讽嘲笑的意思,除了“天哪这就是那位要嫁给皇后的公主史上第二奇女子啊居然被我见到活人了”这种不可思议的表情之外,最多的就是充满了怜悯,类似于“我们可怜的公主啊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偏偏就被那个变态一样的祸国妖后给看上了阿弥陀佛我们回家给公主点蜡去吧。”

甚至还有一些脑补过度的,觉得容皇后肯定是拿夏泽威胁了曦和长公主,诸如你不嫁我就分分钟率军南下踏平了夏泽之类,曦和长公主为了夏泽,才忍辱负重地答应这么荒谬的婚事。这些人看水濯缨都像是看着为了国家和平和牺牲自己出去和亲的深明大义的好公主,满怀崇敬感慨,让人更加无语。

对此水濯缨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跟绮里晔这种人在一起,就是要有无视天下人眼光的功力,否则她连人都没法见。

虽然亲事实在是奇葩,但夏泽和东越双方都筹备得一本正经,各方国家也只能一本正经地送来贺礼。

夏泽地处南方,和夏泽交好的多是南疆部族,格罕族是第一个来送礼的。

送礼来的是拓跋焱。这两年里他出落得越发水灵漂亮,如花似玉,比夏泽皇室中所有娇滴滴的贵族千金加起来还要娇美几分。走进宫来的时候,在场所有男性的目光全都控制不住地往他的身上飘,甚至有的都已经在暗中悄悄地咽口水。

“艹!”拓跋焱怒了,“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威武雄壮的男人?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的眼睛塞到屁眼里面去?”

“……”咽口水的人那口口水统统都呛在了嗓子眼里,几乎没把自己呛死。

拓跋焱走到水濯缨面前。这么多人里面就他知道绮里晔是男子,而且还很痛苦地知道绮里晔是个比他更大的男子,他自己也爱慕过绮里晔,所以他对于水濯缨嫁给绮里晔的事情特别能理解,来道贺的态度格外诚恳。

“老子知道你们能在一起,倒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嫁给他。”

拓跋焱一点也不避讳地伸手去拍水濯缨的肩头,水濯缨吓得赶紧一沉肩膀躲开。倒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是这家伙天生神力,之前随手一拍就能把马车的座位拍得裂成两半,她这小身板哪受得了他这么拍。

“话说,格罕大王子今年也该十九了吧?”水濯缨忍着笑,“有没有遇到心仪的意中人?”

之前拓跋焱一腔深情痴恋绮里晔,结果得知绮里晔是个男人,受的情伤那叫一个重,信誓旦旦地宣称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不过现在两年过去,也该从这次情场失意走出来了。古代男子十九岁已经到了被家人逼婚的年纪,格罕人成亲更早,一般男子十六岁就可以成婚生子。拓跋焱早就应该嫁出去……啊不,早就应该娶老婆了。

拓跋焱小脸微微一红。那点玫瑰一样的淡淡红色,从他新剥荔枝一般雪白通透晶莹水嫩的肌肤里面透出来,简直是娇艳无伦,诱人犯罪。

而且他的脸本来就不是偏瘦的那种,这么一红起来就更显得肉嘟嘟的,脸颊上带了一层只有婴儿才会有的那种细细软软的透明茸毛,萌萌哒可爱得简直能把人融化。就连水濯缨看着他这张脸都觉得食指大动,很想伸手上去捏两把,好好体验一下手感。

“老子没碰到什么意中人……”拓跋焱咕哝道,“那些女人老子都看不上……现在的你身子骨没那么病歪歪的,倒是挺不错,可惜你已经快要嫁人了,抢别人老婆这么掉份的事情老子干不出来。”

水濯缨:“……”

拓跋焱之前看上的那是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绮里晔好么,就算其实是个男人,但先有了绮里晔珠玉在前,他再去看其他一般的女子,对比之下自然就感觉跟泥土瓦砾一样。

这世界上哪有几个容貌气质能和绮里晔比肩的女人,拓跋焱要是一直用这么高的眼光去找老婆,十有八九是一辈子找不到。不过,如果转变一下方向去找老公,说不定还是可以的。

水濯缨试探地:“要不,你试试能不能看上男人?”

拓跋焱:“……”

……

水濯缨和绮里晔即将大婚的消息宣布出去之后十来天,刚即位不久的西陵皇帝即墨缺亲自到了夏泽。

水今灏得知即墨缺来到夏泽,十分意外。

西陵和夏泽虽然有接壤,但接壤的那一小段国界线正好横亘着险峻的山脉,难以翻越,也导致两国之间从有史以来一直并无多少往来。

即墨缺如果要表示对东越夏泽这次联姻的贺喜之意,也应该去和西陵关系密切的东越道贺才对,为什么会来夏泽?

而且还是皇帝本人亲自来的。再隆重的道贺,派出有身份有地位的使臣就可以了,从来就没有皇帝亲自前来的道理。

更何况,即墨缺之前在东越内战的时候,为唐啸威的军队提供粮草,之后还收留了唐啸威的残军,和夏泽算是连带的敌人关系。

尽管如此,但人都已经来了,对于一国皇帝,明面上不能做得太难看,夏泽也要体现出一定的风度来,水今灏还是命人接待了即墨缺。

即墨缺进宫的时候,水今灏才意识到即墨缺并不是来道贺的,因为对方带来的礼物并不是贺礼的规制,而是求亲礼。

除此之外还带来了一个人,唐啸威,是被关在囚车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