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豆儿和龚平一致的摇头叹气丝毫没有引起宋澄的注意,宋澄看着顾楼生神色慌张地跑了出去,转身掀了门帘回了后院。豆儿和龚平两人心里默哀着,倒是引起了从二楼下来的客人的不满。

“让开!”豆儿闻言,挠了挠耳根,连忙和龚平一起往楼梯一边闪了开,让出了路。

刚才他们俩在楼梯j□j头接耳,应该是挡住了楼上下来的客人。酒楼的二楼多是雅间,上楼上坐的人也多是有钱的主,叫让开豆儿和龚平就赶紧让开了,得罪不起。虽然那声音,豆儿觉得怎么听都怎么不爽,狂妄得很。可上门是客,开门做生意也不好说什么。

楼上下来的是一个约莫十七八的少年,着一袭藕色长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用指尖点着楼梯的扶手。顾家算是郡里几个家财丰厚的人家,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顾常心负责的,节日的时候豆儿也跟着去过店铺,知道不少好料子。可如今这上好的布料穿在楼梯上的男子身上,却没有半点相称,反而像是打肿脸充胖子,没钱穿着好布料出来得瑟的。

男子双眉一挑,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毫不客气地道:“好狗不挡道,身为伙计怎么这点素质都没有,连客人的路都拦,还不快些让开。”

豆儿闻言就觉得眼皮一跳,抬起头,心里的火气就开始蹭蹭蹭地往上冒。龚平握着豆儿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别冲动。豆儿脾气是个火爆的,有什么说什么,这要是万一两人杠上了,想要收尾可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

豆儿可不是顾家酒楼的伙计,他好歹也算是小半个老板,只是为了给顾家省钱,年岁不大也爱闹,索性给酒楼里当了跑腿的伙计。就算是伙计,也是好好的一个人,家不穷、身清白的,凭什么凭白遭到些乱七八糟的人的辱骂?都是双亲生养的,谁又比谁高了一截?

“怎么?我说的不对?”男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把羽毛扇,不伦不类地慢悠悠在胸前扇着,一边抬头打量着酒楼,语气不善:“呵,我说,临安也没好到哪儿去么,这地方这么小又这么破,枉我从邻国跑来游玩。啧啧,你家酒楼也真开得下去,你瞧瞧,这木头,这地面……啧啧!对了,尤其你家的饭菜,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估计等爷从这儿走出去了,你这店,也就是时候关门歇业了……”

龚平两眼一翻,白了那人一眼,残存的理智使得他拉着豆儿退到了柜台后面小声嘀咕:“豆儿别气,他才是小狗,他全家……不是,哎呀,总之你跟那种人别生气,犯不着。”龚平顺着豆儿的背,小声安慰道。刚才差点口不择言,把人家全家问候了呀,被爹知道可是要骂的!可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豆儿抬头,一昂脖子,冲那人挑衅了。

“嚯!不好意思说呀,那就别狗嘴吐不出象牙啦!你怕浪费吐沫,我们还觉得耳朵疼呢!你瞧瞧你那身不伦不类、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儿!嫌弃我临安不好那你滚回去啊,觉得我家饭菜不好吃你有种给小爷我吐出来啊!方才不是见你吃了好多跟个饿死鬼投胎来似的么!怎么?吐不出来?要不要我帮你!”说罢,就要从柜台后面人绕出去,给对方一脚帮助他吐出来。

顾家豆儿的性子在整个郡里都是出了名儿的。有话直说,古灵精怪,碰见长辈嘴巴甜很是讨喜。不过要是碰上那种他看不顺眼或者是嘴巴不干净的,或者口不择言辱骂了不该骂的人的,他也是不爽就骂,管你是谁,甚是泼辣。

此刻楼梯上的男人出言不逊,被豆儿这么一噎,张了张嘴倒是不知道如何辩驳的样子,涨红了脸,将扇子往身侧一甩,不甘示弱,但是人已经急急忙忙想溜出去了:“一个伙计就嚣张至此,也足够看出你们临安的民风如果下作,连顿饭都吃不好,真是不值,这银子我不付了!”

“嚯!想吃霸王餐呐?换个借口吧,有你下作吗?!你不是说不好吃么,那给小爷我吐出来我就放你走!怎么样?酒楼是我家开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你那么想学王八横行,有本事吃霸王餐,小爷我就有本事让你横着出去学王八爬!”豆儿双手抱胸,咧嘴一笑。

十里八乡的人就算不认识顾楼生,那也都认识顾豆儿。酒楼内吃饭的众人也都听到之前是男人出言不逊,不光是对豆儿,也对整个临安国。正巧碰上了顾豆儿这性子,蹭一下就觉得酒楼里全是硝烟的味道,知道有好戏可以看了。

“你这酒家是黑店!我要找人查封了去!”男人脸色白了又白,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要帮他的意思,他自己又是一个人来的,甚至楼上的人都伸了脖子看他的笑话。豆儿闻言粲然一笑,他个子矮,气势可不矮。他站在男人的下方仰视着他,用扫帚点点地面,笑道:“黑店是吧,那小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黑店。客官您放心,你还不用出咱这酒楼的大门,我就能先把你查封了去!”

龚平在一旁看着,默默地替男人拧了把汗,豆儿真的发火了!叫你嘴欠!叫你挑衅!豆儿发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澄方才端了桂花酿出来,但是顾楼生跑了,他又回到厨房,把那碗桂花酿放回锅里,小火热着,想着等到顾楼生回来的时候,也能趁热吃了。所以等他洗好手,又回到酒楼里来的时候,就见到是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宋澄抬眼扫了楼梯上那人一眼,没在意,快步走到豆儿旁边问怎么了。豆儿刚张了张嘴想让宋澄先到一边去,他来处理的时候,倒是有人比他先一步开了口。

“表哥!”

豆儿浑身一颤,头皮发麻,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眼皮子又开始跳了,皱着眉头,昂着脖子看楼梯上的男人,他喊谁表哥呐?龚平也纳闷,这是喊谁呢?酒楼里的众人更是纳闷,怎么不吵了,认什么亲呐!不是说外乡人吗,怎么冒出来一个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