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敏元拎着一只珍珠皮包,脸色苍白,问道:“三少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想和他谈谈。”

“三少他……”虽然彭如海很想回答不在,但毕竟自己就守在门外,如果矢口否认,就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可纪棠还在屋里,他总不能就这么把许京的未婚妻放进去,万一两人在里面干什么……咳咳,被撞见还了得?

他故意提高音量,朗声说:“夏小姐,这个时间,三少或许还没起呢,要不我先进去帮你看看?”夏敏元眉头皱了一皱,点头说好。这些公子哥们夜里寻了开心,一觉睡到午后也是常有的事,她的几个哥哥就是如此。但这不意味着她看得惯这种作风。

彭如海留了夏敏元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进来,和恰巧推开房门的纪棠撞了个正着。

“纪小姐,三少人呢?”他尴尬地问。

“在洗澡。”纪棠指了指楼上,见他神情暧昧,连忙解释道,“跳舞出了汗。你也知道的,他这人有洁癖,一点汗都不能沾。”殊不知自己这番对许京知根知底的熟稔模样,更惹人遐想。

“那我去和夏小姐说,让她改次再来。”

纪棠好奇地问道:“这位夏小姐,究竟是什么人?”她数天内就见到她两次了。

彭如海刚打算开口说话,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冷哼,“什么人都不是,让她赶紧滚。”许京穿了身浴袍,湿漉漉地踩着一双拖鞋就下来了,头发哒哒地滴着水,淌得肩膀湿了一片,显出匆忙又不耐烦的样子。

“唉呀,你冷不冷啊?”纪棠抽过他腕上挂的白毛巾,瞪了他一眼,“过来。”

许京于是乖乖地坐到了沙发上,任由她把自己的湿发像揉狗毛一样乱薅。一面眯着眼对彭如海说:“听见没有,还不快把那个大小姐弄走?”一面用鼻尖蹭了蹭纪棠的手心,被她嗔怒着捏了鼻子,才悻悻罢休。

彭如海看得暗暗心惊,叠声称是,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夏小姐,三少还在睡觉,他起床气重,要不您还是下回再来吧?”彭如海话音刚落,便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许京,你别闹!”再扭头看夏敏元,一张娇俏的小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冷笑道:“在睡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三少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要人陪着才能睡?”

说完,径直推开彭如海,走了进去。

面前的情景倒不是她想象中的*浪荡,但仍深深刺痛了她的眼。那个不可一世的许三少,正哈哈笑着把湿发往一个红裙少女身上蹭,看到她似嗔似怒的模样,好像特别开心。当她认出这个少女,就是前几天见过的那个村姑时,心中的怒气更是涌到了极点。

“许京,你是故意的吗?”

许京头也没抬,懒洋洋地反问:“故意什么?”

夏敏元气得发抖:“当然是你故意拿这个村姑来气我。”

“一口一个村姑,这就是你们夏家的教养,我真是领教了。”他刚冷冷抛下一句讥嘲,便回过头,好声好气地对纪棠说,“你别听她瞎说,我和她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纪棠把毛巾往他头上一摔,重复了一遍:“嗯,什么关系都没有?”

许京揭下毛巾,委屈地看着她。

“我是他未婚妻。”夏敏元大声说,“你千万不要被他蒙骗了!你涉世未深,根本不知道这些所谓富家公子的可恶之处。”

“你觉得我是被他蒙骗了,因为我涉世未深?”纪棠慢条斯理地说,“那涉世已深,读过大学,受过西式教育的夏小姐你,为什么也会被男人骗呢?”

夏敏元愣住了,“什么?”

“白子梵现在应该躺在医院里吧?被打得那么惨,还无处伸冤,一定很委屈吧?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你解释那晚发生的事的。是你早就知道他老家有一个妻子……”纪棠从容地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上前两步,“还是你涉世未深,根本不知道这些斯文败类的可恶之处?”

“我……”夏敏元一时语塞。

她确实早就听说白子梵在老家订过一门亲事,可他从来没有主动对她提起。而且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包办婚姻,本就不该成为他们身上的枷锁。连她自己都对与许京的婚约深恶痛绝,又怎么会再去质问白子梵呢?

那晚的事,她后来想起来,却是透着一股蹊跷,旁敲侧击问过白子梵几次。可白子梵受了伤,心情本就不好,听到她说到这个,更加大发雷霆,坚称那女人是许京找来的骗子,和自己根本没有关系。

没多久她就在餐厅里撞见了许京和那女人,心里隐隐便信了白子梵的话。以许三少的性格,做出这种雇人离间他们关系,又顺带伤她自尊的卑鄙之事,也不无可能。

纪棠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笑了一下:“夏小姐你不用紧张,我不关心你和白子梵的事。就算你现在不爱他了,想把他推给我,我也不愿意收容那种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