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温悦汐这个样子,段蔚予不由心觉奇怪,暗道:难道这丫头又在外面惹什么祸了?

“什么事?”

温悦汐看了一眼四周,方才低声道:“在这里不方便细说,简而言之,启辰国的七皇子见过我,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当初自己仓惶逃离启辰国,以司空禹的性子,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师父给自己写来的信上也说了,自己离开之后,她就躲了起来,司空禹去宅子里没有见到人,就大肆在启辰的京城搜人,闹得挺厉害的。

而司空禹又跟启辰的七皇子交好,若是到时候他来了京城认出自己来,怎么可能不去告诉司空禹。

司空禹这个人霸道蛮横惯了,自己在他手底下逃掉,想必他定然是气得七窍生烟,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消息,便绝不对无动于衷。

段蔚予深深看了温悦汐一眼,这才道:“具体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说。不过,你不用担心,区区一个启辰国七皇子,你还不必把他放在眼里。”启辰国最得宠、最有势力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其他的皇子不过都是陪衬罢了。

温悦汐轻哼一声,“你敢说这样的话,我可不敢。”

“有我在,你怕什么?”

听到这句话,温悦汐又立刻开心起来,是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有他护着自己的。

隆重而热闹的除夕宴结束,回去之后众人议论最多的不是哪个妃子在宴会在最出风头,哪个官员得到皇上的赞赏最多,而是蔚王殿下跟升平郡主之间的那种气氛。

谁曾见过蔚王殿下对哪个女子哪怕是和颜悦色过?从来没有,但是对升平郡主,他却是呵护至极,连看她的眼神都是温柔而宠溺的。原来他们以前一直在自欺欺人,蔚王殿下对升平郡主哪里只是在尽照顾之责,分明是已经对她动了男女之情。

不过,这升平郡主也真是有本事,短短的时间,竟然完全改头换面,跟以前的她全然不同,怪不得人家要说升平郡主是被狐狸精给覆身了,不然为什么跟以前完全像是两个人。

只是这样的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怪力乱神之语是万不能说出去的。

宴席散去,已经过了子时,段蔚予送了温悦汐回平晏侯府,温悦汐却是拉着他不肯让他走,“都这个时辰了,也别回去睡了,而且,你听,外面鞭炮声那么热闹,你就算回去了能睡得着吗?”

段蔚予耐不过温悦汐的难缠,也就留了下来,偌大的院子里,他站在檐下,看着温悦汐和府里的下人们一起放烟花爆竹,火光照得温悦汐的小脸一片红彤彤,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睛也越发熠熠生辉起来。

蓦地,温悦汐突然转头看向段蔚予,那瞬间她眼睛里的光芒直射在段蔚予的心底,让他心中一颤,不由缓步走到温悦汐的身前,低头覆上她的红唇,温悦汐嘴角勾起笑痕,踮起脚尖,两只手臂圈住段蔚予的脖颈,仰头承受他的深吻。

一旁的下人们被这突然而来的情景给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面红耳赤,那些侍女们更是害羞地低下头去,心中咚咚地直跳,蔚王殿下也太心急了吧,都来不及让他们退避,就……

……

这个年刚过完,和亲的消息便是在京城里传开了,温悦汐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是暗自诧异,为什么这么着急?这刚过完新年,还没缓过神儿来呢,和亲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让温悦汐更诧异的事情还在后面,段映湛跟她说,那启辰国的七皇子已经带着礼官和聘礼从启辰出发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怎么这么着急?再这么说也要等到过完正月啊。”温悦汐很是不解。

“可不是说呢,不过这消息是千真万确,皇上把这件事交给了我的父王处理,让他跟礼部的人一起招待启辰国的七皇子他们。我父王也觉得很奇怪,好像启辰国那边着急把和亲的事情尽快定下来似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既然觉得奇怪,皇上为什么要答应?不觉得这其中或许有诈吗?”

段映湛闻言不由白了温悦汐一眼,“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啊?皇上心里怎么想,他也不会告诉我啊。”

说罢,段映湛有些奇怪地看着温悦汐,“不过你似乎对这件事很关心啊,要和亲的人又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哎,实话跟你说吧,我以前在启辰国的时候,跟这位七殿下之间……其实,也不能说跟他,是跟他的一位朋友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现在我不能让他认出我来。所以,到时候要是这位七皇子真的来了,你也帮我遮掩着点儿啊。”

段映湛的好奇心又来了,一双眼睛十分感兴趣地盯着温悦汐,“什么事儿能让你怕成这样啊,跟我说说,说不定等那位七皇子来了,我还能帮你摆平了呢。”

“其实这事儿要说起来跟那位七殿下也没多大的关系,是跟另外一个人有关……”

听温悦汐把事情给说了一遍,段映湛顿时惊讶地道:“你说的那个人是启辰国恭阳侯的独子司空禹?”

温悦汐轻轻点头,“谁知道我怎么就惹上了一个那么难缠的人,非要撮合我跟什么九公主,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

“哎,你话可别这么说,你跟他还真的是有仇有怨。”而且他们两个的仇和怨大了去了。

“我知道,当初他的父亲就是死在我父亲的剑下。”这件事在启辰国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其实不用打听,也能从街头巷尾人们的议论声听到。

恭阳侯府的小侯爷为什么这么蛮横霸道,就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父亲管教,他的父亲十几年前就死在了战场上,斩杀了他的那个人就是昊黎国当时的将军、死后被追封为平晏侯的温悦汐的父亲。

那场艰难而血腥的战争,现在说起来却很简单,起初是因为昊黎和启辰边境的士兵起了冲突,后来事情越发严重了起来,两国开始交战,当时昊黎派去的将军是温悦汐的父亲温逸临,而启辰出战的将军则是大皇子的舅父恭阳侯,战场上无非就是你死我活,温逸临杀了启辰的恭阳侯,启辰的二皇子顶替了临时的将军,又杀了温逸临和他的夫人,段蔚予随后又赶去了战场,那个时候两国已经开始议和,所以段蔚予只砍了启辰国二皇子的一条胳膊。

如今的百姓们再提起当年的那场战争的时候,知道也只是寥寥,三言两句便能说清楚,然而战场的残酷非亲身经历过的人不能体会,刀光血影、横尸遍野,也只化成了史书上的寥寥数笔而已。

段映湛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孽缘啊。”

“幸好当时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然你回不回得来昊黎都是个问题了。”

“就算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差点没回来。”

段映湛看了一眼温悦汐道:“都说这启辰国的那位小侯爷是个蛮横无礼的主儿,他的恶名都跟你有得一拼了,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啊。”

“什么叫跟我由得一拼啊?”

“难道你不知道吗?以前你跟他两个可是齐名江湖的,一个霸道蛮横,一个骄纵任性,令人闻风丧胆。”

温悦汐一掌就拍在段映湛的头上,“滚,谁乐意跟他齐名谁齐名去,关我什么事儿?”

段映湛也不逗温悦汐了,脸上的表情转而认真道:“你也别太担心,那个七皇子是来跟公主和亲的,如果刻意避着的话,他也见不到你,他在我们昊黎期间,你就躲在这侯府里不出来就是了。”

温悦汐顿时阴郁,“这叫什么事儿,明明做错事儿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我要躲着他啊?”

虽然话是这样说,不过几日之后,平晏侯府就传出消息,升平郡主出了红疹,要有一段日子不能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