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段蔚予,在场的其他人此时也都是注意到了这情形,不由暗自嘀咕起来,看这样子该不会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然而,皇上听了那太监的禀报之后,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没有其他任何反应了,然后淡淡挥了挥手示意那太监退下,那随侍太监当即会意,也不再说什么,躬身退到了玉阶之下。

宫宴依旧正常进行,丝竹舞乐,整个御花园里一派热闹欣然之象。

然而与此同时,皇宫的另一处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太医来了吗?”

“回禀娘娘,还没有。”宫女的声音不由怯然。

“怎么还没来?没看到公主正在昏迷着吗?还不快去催,绮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去陪葬!”

那宫女慌忙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催。”说完这话,便是急急忙忙出了内殿。

走出去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不屑,守在殿外的一个宫女见状,不由走上前来,小声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正昏迷着呢。”说到这里,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放心吧,肯定死不了,就是做个样子给皇上看罢了,还不是为了跟启辰国七皇子和亲的事情,在这里闹罢了。”

“我想也是,哪儿那么轻易就舍得去死呢。”

“你都没看到方才柳妃在里面那样颐指气使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个正经主子了,也不想想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不过也是宫女而已,要不是因为绮珍公主要去启辰国和亲,她能爬到妃位吗?如今可倒好,妃位是爬上来了,可婚事却吹了,人家七皇子摆明了就是看不上绮珍公主呗,不然怎么会自己跑到皇上面前请求改换和亲人选?”

“就是说,我们也是命苦,被皇后指派来伺候她,她算得什么主子?”

柳妃是晋了妃位以后才搬过来这里住的,皇上也按照规矩给她增添了许多人手,但这里的宫女、太监大多不怎么服她。这一来,柳妃原是宫女出身,这在皇宫嫔妃里只此一例,其他嫔妃们都是官家出身的小姐,所以这宫里的宫人总觉得让自己伺候以前是宫女的一个主子,实在是有些憋屈。

二来,这柳妃待下人也的确是不怎么好,她之前一直被皇帝冷落,这皇宫里最是个扒高踩低的地方,之前被冷落的时候,没少受宫人们明里暗里的欺负,如今封了妃,便是趾高气昂起来,像是发泄以前被人看低的不满似的,对自己宫里的宫人很是苛刻,动则打骂,很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所以这些宫人私下里对她们母女的怨气很重,自然也不会用心去伺候。

现下那柳妃让这宫女去催太医,她嘴上虽是满口答应着,可压根儿就没有去催的意思。

“来了,太医来了。”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的宫女一边嚷着,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殿内的柳妃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快步走了出去,果然见着一个太医背着药箱走了过来,“太医,你快着些。”

那太医只听那前来请他的宫女说绮珍公主自缢了,具体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稍有迟疑,一路紧赶着过来了,但愿绮珍公主的情况不至于太糟糕,不然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眼看着太医已经被宫女引了进去,柳妃连忙问守在殿外的几个宫女道:“去向皇上禀报的人呢?回来了吗?”

“回娘娘的话,还没有。”

柳妃顿时气恼道:“还没有,还没有,你们就知道说还没有,赶紧去催啊,难道要看着公主死了,你们才开心吗?”

几个宫女顿时跪了下去,“奴婢们不敢。”

柳妃怒声道:“快去催!”

吼完之后,便是立刻进了殿内,快步走入内殿,太医已经在为绮珍公主把脉了。

这太医在宫里也呆了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把戏,他心里清楚得很,他一把绮珍公主的脉象就知道这绮珍公主根本就没事,而且也没昏迷,她清醒得很,不过是闭着眼睛假装昏迷罢了,至于目的嘛,这不是他一个太医能猜测的。

见太医收回把脉的手,柳妃赶紧上前道:“绮珍她没事吧?方才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谁能想到她会自缢啊,若不是我及时发现的话,她恐怕就活不成了。”

太医久在宫中,已经深谙此道,虽然明知绮珍公主清醒着,一点事儿都没有,但是嘴上却并不能真的这么说,只见得那太医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还请柳妃娘娘放宽心,幸亏是发现得及时,并未出什么大事,若是再晚上那么一些时候,恐怕就真的危险了。这样,下官先给绮珍公主开一副方子,先熬了药喝喝看,若是不行的话,便只有再另想别的办法了。”

“那就依太医所言吧。”

太医开了方子,宫女便是赶紧去煎药,其实这副方子根本就是平常补身用的,太医的心里很清楚,柳妃和绮珍公主要的不过就是皇上的重视罢了,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只能这般自保了。

在绮珍公主醒过来之前,太医自是不能走的,自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柳妃忍不住又走了出去,询问那去御花园报信的太监回来了没有。

她这厢刚一出大殿,就看到前去报信的太监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过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也不顾其他,柳妃上去就开口问道:“皇上呢?”

“启禀娘娘,皇上……皇上他……”这太监看起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其实这一路都是走回来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辈子不用再回来了,皇上听到绮珍公主自缢的消息之后根本连句话都没说,甚至连个反应都没有,这让他这么回来跟柳妃娘娘回话?

“皇上他究竟怎么说?”

“皇上……什么都没说。”

柳妃怒视着面前的太监,“什么叫什么都没说?”

“奴才紧赶着去了御花园,把绮珍公主自缢的消息告诉了皇上的随侍太监李公公,也眼看着李公公在皇上的面前传了话,可是皇上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奴才求那李公公再去跟皇上说说,可是李公公却让奴才回来了。”

柳妃心中顿时一凉,“怎么可能?你把事情说清楚了吗?你告诉他是绮珍公主自缢了吗?”

“奴才不敢有丝毫差错,真的都跟那李公公说清楚了。”

“哼,你少在这里骗我,若是你真的说清楚了,皇上怎么会置绮珍于不顾,绮珍可是皇上的亲骨肉。你先在这里跪着吧,稍后我再好好罚你,”说着,那柳妃却是看向一旁跪着的几个宫女,指着其中的一个道:“你,再去御花园一趟,务必要把绮珍公主自缢的消息告诉皇上,记住,要快知道吗?”

那宫女应了一声,起身正要往外走,却又是被柳妃叫住,只见柳妃在她耳边低声道:“把事情闹大一些也无妨,明白吗?”

宫女讶然地看着柳妃,这柳妃娘娘的意思是……?

“明白吗?”柳妃见她只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应声,便是加重了语气道。

“是,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