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看到了,那就必须要过去打招呼了,温悦汐缓步走到言诗云的面前,开口轻声问道:“言小姐这是怎么了?”

言诗云微微摇头,“没,没什么。”

温悦汐本也只是过来跟她打一声招呼而已,言诗云跟自己并无什么关系,自然不会跟自己推心置腹。

“那……我先进去看温小姐了。”

温悦汐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言诗云的声音,“你也很讨厌她吗?”不然她也不会称呼自己的堂姐为‘温小姐’吧?

这个‘也’字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温悦汐转回头看向言诗云,淡淡笑着道:“以我跟她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应该很难不讨厌她吧。”

言罢,温悦汐便是带着绿弗一起走进了温珺雅的住处。

进到房间里,只见着里面已经站满了人,皇后、太后还有皇上带来的几个嫔妃,太子段怀瑾此时正站在温珺雅的床前,而温珺雅正拉着他的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段怀瑾看。

太后见温悦汐来了,便是招手示意温悦汐上前来,温悦汐心下正是疑惑,赶紧快步上前,而温珺雅却连看都没看温悦汐一眼,只是盯着段怀瑾看,那目光是依恋爱慕的。

只见太后指着温悦汐对躺在床上的温珺雅道:“这是你堂妹,你还记得吗?”

温珺雅这个时候才把目光放在温悦汐的身上,认真地打量着她,片刻之后摇摇头,抓着段怀瑾的手更用力了些。

温悦汐见状惊讶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温珺雅竟然失忆了吗?

看着温珺雅紧紧拉着段怀瑾的手,温悦汐觉得很有些恍惚,怎么一觉醒来,事情就变化这样大。

温悦汐出去的时候,言诗云已经不在那里的,身旁的蔺玉公主见温悦汐朝着那处看,不由问道:“怎么了?看什么呢?”

温悦汐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我刚来的时候在那里看到言小姐了。”

蔺玉公主亦是放低了声音道:“那言家小姐现在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眼下看温珺雅的样子,她是一刻也离不了太子,再说她又是替太子挡的剑,脑袋的伤也是因为太子所致,于情于理,太子都不能弃她于不顾。再这样下去,太子非得娶了她不可。”

原来言诗云就是为了这个哭的啊,温悦汐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她们走到一处水榭停了下来,二人凭栏而立,低头去看,那红色的小鲤鱼在那一池碧水里游得欢快。

“据说鱼儿的记忆不过一弹指,却不知对它们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蔺玉公主闻言开口应道:“我不知道对鱼儿来说是幸还是不幸,我只知道温珺雅是幸运的,她现在失去了记忆,以往的一切似乎都可以不算数了。没有了下毒的母亲、关在监牢里的父亲,又可以毫无顾忌地拉着太子不放。”说着,蔺玉公主转头看向温悦汐,“悦汐,你说……她会不会是装的啊?”

温悦汐微微摇头,“这个说不定,脑袋本来就是人身上最复杂的东西,伤了脑袋,所带来的后果可能是各种各样的。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

无论真假,这件事情都跟自己没多大的关系,温珺雅自始至终想要的无非就是段怀瑾,只是可怜了那言家小姐,马上要成亲了,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以温珺雅的处境,就算真的能嫁给段怀瑾,也绝对不可能是正妻的位置,就算她挡在段怀瑾的面前,救了他一命。

本来是来行宫游玩的,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所有人也都不敢表现得太过轻松,原本的安排已经全部取消了,皇后等人守着重伤的温珺雅,而皇上因为发生了刺客的时候,也没有心情出来游玩。

所以,大家都是在行宫里随便走走,却是连说话都带着小心。

温悦汐倒是高兴了,她原本也就不想跟着那呼啦啦一群人一起赏春景,现在没有了皇上和皇后他们的在场,要自在得多了。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温悦汐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踏进去,就看到段蔚予正坐在那里等着自己。

“终于舍得来看我了?”自从昨天晚上发生刺客的事情之后,自己还没跟他见过面呢。

“玩儿得开心吗?”段蔚予含笑看她。

“还行。”

段蔚予轻笑着点头,伸手抚过她的侧脸,“我今天都在处理那刺客的事情。”

温悦汐被调动好奇心,“那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他们为什么要刺杀皇上?”

“为了复仇。”

“大约五年前,昊黎的北方经历了一次大旱,情况很严重,结果有一些人想要借着这次大旱积累的民怨一举造反,后来被朝廷镇压了,昨晚行刺皇上的那些人就是侥幸逃出活命的,都是有亲人在那场叛乱里被朝廷剿杀。”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温悦汐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段蔚予却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还以为是温珺雅故作设的局是吗?”

温悦汐摊手,“没有办法,温珺雅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成了固定的印象,不是个好人的印象。”不过看来,这次的事情跟她的确是没什么关系,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调集当年叛乱的那些人。她虽然有手腕,但是还没有这样大的能力。

“听说温珺雅失忆了?”段蔚予问道。

“你刚知道啊?都已经传了一天了,温珺雅谁都不记得了,却还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太子,一直拉着不放,这眼看着天又要黑了,不知道这太子究竟会不会留在温珺雅的房间里陪着她。”

温悦汐说这话的时候,段蔚予注意看了一下她脸上的神情,发现她的神色之中全然是好奇和看好戏的心态,没有其他任何意思,也是放心了些。

“你以为他会不会留?”段蔚予开口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不过我想着,若是今晚太子仍旧还留在温珺雅的房间里陪她的话,那他是必要娶温珺雅无疑了。”失忆之后的温珺雅只会比失忆之前的她更难缠,因为她根本就忘记了段怀瑾已经拒绝过她了,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情可以统统不认账,因为她都不记得了,你如何跟一个失忆的人去计较以前的事情?

再加上她是为了救段怀瑾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段怀瑾不能不娶她吗?最起码不能放着她不管。

正如温悦汐所预料,此时的段怀瑾正是头疼不已,温珺雅已经拽着自己一整天了,除了上净室之外,她的视线一刻都不能离了自己,只要自己稍稍离开,她就会大声开口唤自己,不见到自己不罢休。

她现在受了伤,又失去了记忆,自己不好跟她计较,可是……自己真的不想被她这么一直盯着看。

段怀瑾转了一下被温珺雅握得发酸的手腕,对一旁的太医道:“太医,你看这个时候,温小姐是不是该休息了?”

那太医会意,连忙道:“是,是该休息了,多休息对温小姐脑袋的恢复比较好。”

“既然这样,”段怀瑾低头看向在床上躺着的温珺雅,“你就先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