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弗撩开车帘朝外面看去,只见拦在马车前的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乞丐,那小乞丐见着马车停了下来,就赶紧跑上前来,对着绿弗道:“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话间他已经把手里捏着的东西递到绿弗的面前,是一张窄窄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纸条,跟上次的符纸一样,这上面也写了一行字:不要相信孟立夫!千万不要!

跟上次相比,这次多加了四个字:千万不要!

绿弗把手中的这张纸条递到温悦汐的面前,温悦汐看过之后,心中沉然,从笔迹来看,跟上次在符纸上写警示之语的是同一个人,笔触很用力,而后面的四个字看起来更有一种紧迫感。

“这纸条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一个老伯。”

虽然不抱希望,但是温悦汐还是开口问道:“你还能再找到他吗?我有事情要问他。”

小乞丐摇头,“我不认识那位老伯,他给了我几枚铜钱,让我拦着这辆马车,把那纸条交给马车上的人。”说着,他伸手遥遥指了一下前方的巷口,“喏,方才他就是在那里把纸条给我的,现在那里已经没人了。”

温悦汐朝着那小乞丐指的巷口看了看,却是起身下了马车,绿弗亦是赶紧跟了下去,走到那巷口处,朝巷子里一看,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但是温悦汐知道,此时那个人一定正隐在周围的人群里看着自己,他要确保那小乞丐的确把纸条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放眼望去,这条京城的主路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谁又能看得出人群中究竟有哪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收回目光,温悦汐让绿弗取出几个铜板给了那小乞丐,并且低头看着他道:“若是你下次再见到那个老伯,就去平晏侯府,对门口的侍卫说是郡主叫你去的就行,不过不要让那个老伯知道,行吗?”

小乞丐接过铜板,点了点头,应声道:“行。”

温悦汐直起身子来,又是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才重新上了马车。

段蔚予去到温悦汐房间的时候,她手里一左一右拿着两张纸正是发呆,段蔚予都已经走到她身边了,她却毫无所觉,直到段蔚予在她的身边坐下,温悦汐才吓了一跳似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段蔚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是我没有声音,而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段蔚予看向她手中拿着两张纸,一张是黄色的符纸,他之前见过的,而另外一张他却是从来没见过。

见段蔚予看过来,温悦汐把手中的另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我今天从孟府出来之后,一个小乞丐拦住了马车递给我的,他说让他送这个来给我的是一个老伯。”

段蔚予看了一眼纸条上写的那行字,对温悦汐道:“我让人去仔细查了一下孟立夫,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跟你父亲在军营里关系一直很好,这得到了很多人的印证,他们两个亲如兄弟,感情很好,有什么时候都会一起商量,从来没有听说他们两个闹僵过。”

温悦汐也觉得纳闷,“而且,他现在也没有理由要伤害、或者利用我啊?我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所以你觉得这两次给你在纸上传消息的人,就是为了挑拨你跟孟立夫的关系?”

温悦汐摇头,“我不知道。我今天去孟府试探孟立夫了,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就已经跟我坦白那些在平晏侯府外面盯着的人是他派去的,原本我想着如果他刻意躲避我的问话,或者否认那些人是他派去的话,他就有很大的嫌疑了,可是还没等我开口问,他自己就已经坦诚了。”

段蔚予理解温悦汐的意思,“所以你就更纠结了,他到底是为了摆脱你的怀疑,才选择坦诚的呢?还是真的问心无愧?你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是吗?”

“是啊。”温悦汐看着手上拿着的那张黄色的符纸,盯着上面写的那行字,口中道:“现下只有找到这两张纸上所书字迹的主人,才能揭开谜底了。既然我们找不到他,那就让他来找我们好了。”

段蔚予听得温悦汐这般语气,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是问她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不管他是敌是友,只要我跟孟将军走得近,他就一定会出现。就像是这次,明显是看到我从孟府里出来了,才临时在我要经过的路上找了一个小乞丐,你看着纸条的边缘……明显是临时着急撕下来的。所以,引他再次现身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跟孟将军走得再近一些。”

温悦汐相信,自己的这个办法一定会管用的。

次日一早,温悦汐就让厨房做了五色松糕,用食盒装了,带着送去了孟府。

“一直以来都是孟叔叔送我东西,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前几日府里的厨子试着做了这五色松糕,我看着极漂亮又好吃,就送了过来给孟叔叔你们尝一尝。”

“郡主真是有心了。”一旁的孟夫人赶紧上前接过。

“孟叔叔离京的日子可定下了?若是定下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好给你们准备一桌饭菜,给你们饯行。”

“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这件事,我听外面的传闻说,你跟蔚王殿下的婚期已经不远了?”

温悦汐闻言点头,“是,本来就是打算等太子的大婚过了之后,就开始筹备这件事的,只是前阵子一直忙着太子妃的事情,也没来得及跟蔚王商量。”

“所以,我是想着,跟皇上请求让我们呆到你跟蔚王的婚礼之后再回边境去。我与你父亲不是手足,却亲似手足,当年在军营之中,我们相互扶持数载,如今他的女儿要成亲了,我怎么能不在场呢?我想着,皇上应该也会体谅我的心情,答应我留下来的。”

温悦汐笑了笑,道:“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我当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孟将军要在京城多留一阵儿,却不知这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坐了一会儿之后,温悦汐开口道:“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可能得需要去一趟茅厕。”

孟夫人闻言连忙道:“我带郡主过去吧。”

“不用了,让侍女带我过去就行。”

在温悦汐的坚持下,孟夫人唤来了一个侍女带温悦汐去上茅厕,进茅厕之前,温悦汐转身对那侍女道:“你先回去吧,我可能会得要一会儿才能出来,路我都记得了,不用你陪着了。”

没有人愿意枯等,还是在茅厕的门口,既然温悦汐都已经开口了,那侍女自然也没有拒绝,看着温悦汐进了茅厕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了。

然而事实上,在她刚刚离开之后,温悦汐就从茅厕里走了出来。其实她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想要摆脱孟立夫和他的夫人,私下里好好看一看这孟府,看看是否能找出什么可疑的地方来。

温悦汐尽量躲着孟府里的下人,到处转转,走到一处小小的隔开的院子,温悦汐心道:这里应该是下人们呆的地方吧?孟立夫和他的夫人没有带自己来过这里。

站在墙外,温悦汐听到里面有女子们互相调笑的欢快之声,伴随着捣衣杵拍打衣服的身上,温悦汐心中了然,原来这是府里下人们洗衣服的地方。

“唉?这衣服夫人不是早就给扔掉了吗?怎么你还在洗啊?”

隔着院墙,温悦汐听到里面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语气很是诧异。

另外一人也是诧异地道:“怎么可能呢?这是将军屋子里伺候的人拿来让洗的。”

“奇怪了,可我上次明明看到夫人……”

“郡主!您怎么在这里啊?”一个侍女看到温悦汐站在那里,便是扬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