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温悦汐却有些担忧地道:“启辰的皇帝会相信吗?只凭着那个叫环珠的女子的证言?我觉得有些玄……”

因为段蔚予跟溥烨然本来就有私怨,如果单凭一个女子的证言,难免会让旁人觉得有污蔑之嫌。

“启辰的皇帝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相信,但是总是会怀疑的,有关于储君的事情,除非是他身边极其信任的人知晓之外,旁人是绝对不能知道的,有关于溥烨然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一定会去查,这就不劳我们动手了。”

“你的意思是说……溥烨然很有可能买通了启辰皇帝身边的人,才得知了有关于储君的事情?”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皇帝身边的近侍,我会让人去查的,如果能查出来什么东西最好,就算我们的人查不出来,到时候启辰的皇帝也会去查的。”

温悦汐心道:如果真的让启辰皇帝查出来点什么,那溥烨然算是彻底完了,一个皇帝最忌讳的是什么?若是溥烨然真的买通了他身边的近侍,那也就意味着他随时可以让那个被他买通的人要了皇帝的命……

“所以,关于启辰二皇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提审他?”

段蔚予闻言摇头,“不是我,我跟溥烨然毕竟有私怨,这件事我不便插手。明天一早,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会一起去到溥烨然住的别院,正式开始查问他胁迫孟立夫和臻贵妃给太子妃下毒的事情,以及当年他威胁孟立夫出卖行军计划的事情。而很快启辰皇帝也会知晓当初他的七皇子在昊黎皇宫差点被人谋害的真相。”

这些罪名统统算下来,溥烨然是死罪难逃了。若是他当初没有意图杀害自己的亲弟弟,或许启辰皇帝还会跟昊黎谈条件,尽力为他保住一条性命,但是等启辰皇帝知道真相之后,只怕也不会白费这个力气了。

谋害平晏侯,又胁迫一个将军和一个贵妃给太子妃下毒陷害升平郡主,这些事情一旦传开,昊黎的百姓都不会轻易罢休,皇上便更加不会放过溥烨然了。失去自己父皇庇护的溥烨然,还能有什么活路?此一来,自己定然叫他有去无回!

不过,段蔚予此番之言,最叫温悦汐惦念的却不是溥烨然的事情,而是……启辰皇帝心中属意的储君竟然是溥承蕴,那也就是说蔺玉公主将来会是启辰的皇后?

段蔚予见温悦汐想事情想得出神,也便没有打扰她,兀自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温悦汐回神的时候,见段蔚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不由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只见段蔚予朝着温悦汐伸出手来,示意她到自己的怀里。

“照规矩,我们婚礼将近,我们两个在这段时间内就不能再见面了。”

温悦汐窝进段蔚予的怀里,含笑捏了一下他的下巴,“没有想到我们蔚王殿下还信这个?”据说在婚礼之前见面是不祥的?

“以前是不信的,但这毕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我宁愿迷信一点。”自己多想跟她一起顺遂地过完下半生,迷信也罢,以防万一。

说到迷信,温悦汐便是想起了之前喜烛和嫁衣的事情,“自从嫁衣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你说,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人,他是放弃了吗?”

段蔚予轻轻揉了揉温悦汐软软的头发,“也许吧。别担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婚礼出现任何意外的。”

段蔚予是个谨慎的人,他并不认为隐在背后的那个人就这么收了手,也许目前只是暂时的平静。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儿又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上出现过一样,她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乞儿那么简单,段蔚予有一种预感,她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到了第二天,消息果然传开,启辰的二皇子已经请去刑部当堂对质,一时间启辰二皇子在臻贵妃身边布置眼线,并且指使孟立夫和臻贵妃给太子妃下毒并且嫁祸给升平郡主的事情也迅速传开。

这个时候,所有昊黎的百姓格外的一心,同仇敌忾,对启辰的二皇子进行声讨。

原本有关于温悦汐和段蔚予婚礼凶兆的传言,也迅速被启辰二皇子的事情给覆盖,茶楼、酒肆,全都是在谈这件事。

这日温悦汐换了男装,特意找了一间热闹的茶楼,台上的说书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讲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可是下面真正听的却没有几个,全都是在议论启辰二皇子的事情。

“公子,您的茶。”小厮前来上茶的时候不由偷偷看了一眼温悦汐,只觉这位公子长得未免太清秀了些,若是生为女儿身必定也是个美人儿,生做男儿身倒是有些可惜了。

温悦汐把茶杯捧在手里,示意绿弗也陪自己坐下,绿弗这厢刚刚坐下就听得隔壁有人在议论启辰二皇子的事情,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细细听来。

“证据确凿,那启辰二皇子布在臻贵妃身边的眼线都已经承认了,他还有什么好否认的?而且还有孟将军和臻贵妃作证,他肯定逃不掉了。真当我们昊黎没人了?十年前害死了平晏侯,现在又来加害太子妃,还嫁祸给升平郡主,他也忒狠了些吧?打算要把人家一家三口都给弄死才罢休啊?”

另一人开口附和道:“就是,启辰这二皇子做事也太过分了,战场上用这种法子取胜本来就不光彩,害死了平晏侯夫妇还不罢休,还要来害升平郡主。”

“要说这升平郡主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不仅被自己的叔父、婶母和堂姐苛待,那启辰的二皇子也不肯放过她。”

听到这里,温悦汐忍不住出声道:“世人对她的议论何尝不是一种伤害,想她多年来,一直被世人诟病,嚣张跋扈、恶毒乖张,这些都是世人给她的评语,谁会在乎她究竟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温悦汐这语气里未免带了几分气愤,那几个正在议论的人闻声,顿时都是看向温悦汐,却是没了言语。

半晌之后,方才有一人看着温悦汐道:“看来这位公子对升平郡主很有些好感,这般为她打抱不平。”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是一个一直活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从来都没有消停过,而这其中大多都不是什么好话。”

这个时候,只听得醒木一声响,那说书人似乎为了应景一般,说起了平晏侯的故事。这个年纪轻轻就早逝的侯爷,显然给人们留下了很多可以涂抹的空白,无论是他跟他夫人的男女情缘,还是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惊心动魄都能让说书人描绘出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温悦汐坐在那里听得入神,她知道说书人口中的这些故事中,大多都是假的,为了吸引客人的注意,很多事情都是夸大了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平晏侯就是昊黎百姓心目中一个大英雄的事实。

故事告一段落,台下众人都是起身叫好,说书人在客人的挽留声中下了台。

温悦汐走出茶楼的时候,那些客人们还在群情激愤,启辰的二皇子用这样卑鄙的方法害死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他们绝不容许那二皇子安然走出昊黎的京城。

更何况,还有毒害太子妃的事情在里头,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启辰的二皇子,不止显得昊黎的皇帝软弱,就连昊黎的百姓都要失了颜面。

“走吧,去细雨堂看看。”

既然出来一趟,自己这个做东家的,怎么也要去自家的铺子瞧一瞧。

可是让温悦汐感到意外的是,竟然在细雨堂里遇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