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蔚予走到温悦汐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并没有感觉到凉意,这才放了心,道:“我们进去再说吧。”

对于段映湛的问话,段蔚予的解释是,皇上找他询问有关于启辰二皇子的事情,因为谈得时间太长了,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

段映湛倒是没怎么起疑心,皇上本来就会找蔚皇叔商量一些事情,这一次刑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皇上自然也会找蔚皇叔商议一番。

“不是因为温韦良的事情就好了。”段映湛轻声道。

段蔚予转头看向段映湛,“你也知道这件事了?”说罢,又是道:“也是,宫里明里暗里的都传开了,你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虽然皇上已经明确说了,不许宫里的人再乱传这些事情,但是在皇宫里,无论是什么样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想要拦是拦不住的。

跟段蔚予和温悦汐一起吃了晚饭之后,段映湛这才回庆王府去了,可是走在路上,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在蔚王府呆了这么久,好像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变打听到啊,感觉悦汐和蔚皇叔有好多事情都瞒着自己。段映湛轻轻摇了摇头,谁还没有些不能跟旁人说的事情啊,随他们去吧。

段映湛离开了,温悦汐这才问出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事情,“跟皇上谈得不顺利吗?皇陵的事情?”

段蔚予抱着温悦汐在窗下的软榻上坐了下来,天气已经有些热了,窗户开着,有徐徐的凉风吹了进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温悦汐的耳际,帮她理好被夜风吹乱的头发,也好似抚平温悦汐心中藏着的担忧,只听得他轻声开口道:“是不太顺利,不过,不用太担心,皇上也没有明确反对,他说让他考虑两天,两天之后再给我答复,我相信最后的答案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

“为什么?”

“因为我给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温悦汐仰头看了看段蔚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然偎进了他的怀里。将近一天的商谈,就被他这么三言两语给概括了,但是事实绝不会像他说的这样云淡风轻,虽然不知道他跟皇上两个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得到皇上的这样一句话,想必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然而,此时的温悦汐却不想说什么,谢谢也好,抱歉也好,都不是她想说的,那便只有不说了,就这样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就够了。

皇宫之中,言诗云走到段怀瑾的书桌前,为他添了一盏灯,却发现他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本书,却只是在发呆。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今天蔚王殿下在御书房里呆了那么久,他跟皇上两个人甚至连午膳都没有吃,可见他们谈的实在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依她所猜,肯定是温韦良逃狱的事情有关。

皇上表面上或许是想息事宁人,不许皇后再声张,但是在内心里,皇上未必就不相信皇后说的话,连自己都怀疑,更别说是皇上了,也不知皇上究竟有没有要处置蔚王的意思。

而眼前的太子殿下应该也是在想这件事,但却不仅仅是在想这件事,蔚王和蔚王妃离京的时候,留下了那么多疑点,如今回来了,却不知蔚王妃的病究竟怎么样了,他此时想的应该是,蔚王妃的身体究竟有没有起色吧?

段怀瑾余光瞥到言诗云的身影,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轻咳了一声,对言诗云道:“你若是困了就先去休息吧。”

言诗云轻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也便是转身离开了。

其实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如果温悦汐就这么……死了,那自己身上中的毒可怎么办?妙毒夫人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吧?

虽然这样想是有些不太好,毕竟人家现在也正是病着,可是人总是自私的,想考虑到的总是自己。在温悦汐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她不止一次想过这个事情。

而此时的段怀瑾想的是,明天要怎么打探一下父皇的态度,他内心里也觉得,今日皇上和段蔚予两个之所以会在御书房里聊那么久,就是因为温韦良逃狱的事情,却不知父皇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过,现在温韦良逃狱的事情倒不算什么重要的了,具体温韦良跟蔚皇叔和温悦汐说了什么才重要。

但是想来想去,到了次日,段怀瑾还是没有能问出口,因为皇上已经明确过了,不许人再提起这件事,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试探。

而且奇怪的是,父皇也没有跟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难道这件事已经彻底过去了,父皇不打算再追究了?应该是这样的吧,也不知蔚皇叔究竟跟父皇说了些什么,这样大的事情都能不再追究。

他哪里能想得到,其实段蔚予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跟皇上说过了呢。

在等待皇帝最终决定的这两天里,段蔚予也就陪温悦汐在府里呆着,而温悦汐却并不像段蔚予那样清闲,她一直在书房里一边在纸上乱画些什么,一边好似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盯着她看了半晌,段蔚予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想要怎么帮萱妃假死,逃离皇宫。”

段蔚予顿了片刻,取走她手中的笔,轻声道:“不用这么着急,启辰那边来接亲,少说还得几个月呢。”

温悦汐仰头看着他笑了笑,“反正现在闲着也是没事,不如动动脑筋,先想些办法出来,看看到时候怎么做才好。而且,”温悦汐的声音稍顿了顿,“而且,我们若是真的走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或者根本就赶不上蔺玉的婚礼,我答应过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所以还是提前安排比较好。”说着,她定定地看向段蔚予,“我想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再出发,行吗?我不想食言。”

段蔚予未尝不明白温悦汐心里的顾虑,其实她并不止是担心赶不及蔺玉公主的婚礼,她更加担心的是,她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段蔚予的心里抽痛了一下,脸上却是含笑道:“好,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我们再走。”

不管前路如何,总有自己陪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