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上了前去,段映湛却是后悔了,自己方才是不是应该装作没有看到啊,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着实有些尴尬。只是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晚了,为免气氛尴尬下去,段映湛认为自己有使命要说些什么,情急之下竟是脱口而出道:“吃饭了吗?”

这话一出口,段映湛顿时懊恼地低下头去,真是烂透了,你怎么不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站在他面前的段怀瑾闻言稍稍怔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缓声道:“如果你问的是午饭的话,我还没吃。”

段映湛干笑了两声,“是吗?”

段怀瑾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在意目前这尴尬的气氛,只是淡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提起这个,段映湛的心思亦是沉了沉,开口时语气却很轻松:“谁知道呢,也许一两月,也许三四个月?说不准。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回来吧。”

段怀瑾听了这话之后深深看了段映湛一眼,那眼神越发让段映湛的一颗心往下沉去,怀瑾自小就聪明,不必自己说明,他也定会猜到其中的端倪。

“回去吧。”段怀瑾轻声道。

说完这话,他便是翻身上马,而一旁的段映湛亦是随他一起进了城门。

两匹马并行,段映湛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身旁的段怀瑾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今天要走的?”

“昨天,他们把蔺玉公主接出宫了。”公主想要出宫并不比嫔妃容易多少,他们既然费力把蔺玉公主给接出去了,想必定有重要的事情,所以等到蔺玉公主回宫之后,自己就去问了她。

段映湛点了点头,也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这种沉默之中,段怀瑾却又是开了口,“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段映湛立刻道:“会的,一定会的。”

告别了段怀瑾之后,段映湛回到庆王府,这厢刚在床上躺下,庆王妃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侍女手中端着醒酒汤。

“怎么着?酒刚醒啊?”庆王妃坐到段映湛的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脑袋,段映湛无语道:“我是喝醉了酒,又不是感染了风寒。”

庆王妃佯怒轻拍了一下段映湛,却也是转头接过侍女手里的醒酒汤递到段映湛的面前,道:“先把这醒酒汤喝了,你这昨天是喝了多少酒啊,这个时候才回来?”

段映湛也没有反抗,径直接过自己母妃手里的醒酒汤一口气喝了,然后才看着庆王妃问道:“母妃怎么知道我昨天喝酒了?”

“你蔚皇叔昨天晚上派人来报信了,说在平晏侯府设宴,你喝酒喝多了,就让你在平晏侯府里歇着了。你以为你蔚皇叔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呢,若非他派人来报信,我跟你父王能安心等你一晚上吗?”

段映湛闻言不免抗议,“您夸皇叔就夸皇叔呗,干什么总贬低我啊?”

“我还没问你呢,你蔚皇叔这么突然的为什么要设宴啊?”昨天自己听得也是稀里糊涂的。

“蔚皇叔要带着悦汐去远地方治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了,所以在离开之前想要一起吃个饭,就当时为他们送行了。”

“啊?他们不是才刚回来,又要走啊?”庆王妃显然很有些惊讶。

段映湛一提起这件事,心情又是不好了,淡淡应了一声,“是啊。”便是扯上被子蒙住脑袋,闷声闷气地道:“我好困,还想再睡会儿,若是您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先出去吧啊。”

“臭小子,真是个没良心的,我亲自来给你送醒酒汤,你这刚喝了就赶我走。”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庆王妃的语气里,却也没有责怪段映湛的意思,不过临走之前,还是轻声嘱咐道:“以后别直呼蔚王妃的名字了,毕竟她现在是你蔚皇叔的王妃,算是你长辈了,你这直呼她的名字算是怎么回事儿。”

蒙着被子的段映湛并没有回应庆王妃的话,其实庆王妃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个儿子性子倔得很,自己说的,他未必肯听,也罢,好在现如今温悦汐也不在京城里,总是能消停一段时间的。

走出段映湛的房间,庆王妃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算算日子,不出十来日,飞云山庄的人也应该要到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虽然做不成亲家了,但也别让人家觉得我们怠慢了他们。”

身后的侍女恭顺地回道:“是,请王妃放心。”

然而出乎庆王妃预料的是,许宓远比她想象得更快来到了京城,当下人通禀说是许家姑娘来见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谁来了?”庆王妃不由再次开口确认。

“是许家小姐。”

“她一个人来的?”如果是跟她的家人一起来的,那下人们应该就不会单单这样回禀自己了。

“是的。”果然得到肯定的答案。

奇怪了,信上明明说的是,他们许家人会来京商谈解除婚约的事情,怎么就只有一个许宓来了?这难道是过家家的事情吗?许宓能做得了主吗?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见见人再说吧,庆王妃也便是起身往前厅里去了,且看看她会怎么说吧。

庆王妃原本是要从侧门进前厅的,开始还没等她走进去,就听得许宓和段映湛两个人在说话,而且许宓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你怎么不事先派人跟我说一声呢?如果你跟我说一声的话,或许我还能赶得上给她送行。”

“他们走得本来就急,我哪里顾得上。”段映湛也不由被许宓带高了音调。

“那他们往哪里去了?要去什么地方找大夫?”许宓这次来京城,本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来看温悦汐,想要问问她的病情怎么样了,好不容易甩开了自己的父母,快马加鞭地赶到了京城,径直就朝着蔚王府去了,可是蔚王府的人竟然告诉自己,他们王爷和王妃已经离开京城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这可是急坏了许宓,这才赶紧来了庆王府,想要找段映湛问问。

“我哪里知道,别说是我了,就连悦汐自己也不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只是说往西边走,听人说那里有治好她病的办法。”

许宓急得皱起了眉头,“西边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啊?”被许宓这么问的,段映湛也是有些急了,“我每次问她的时候,她都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我也就不好在问了,反正她说起这个的时候总是含含糊糊的。”

听到段映湛这么说,许宓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盯着段映湛的眼睛道:“悦汐说这些,该不会都是骗你的,其实她自己也……”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是段映湛听出了她声音之中明显的颤抖,不由开口宽慰道:“凡事别这么悲观,也许真的只是不方便跟我们说而已。”

许宓心中却越发着急不安起来,方才自己已经看过悦汐留给自己的信了,那信上的语气分明有些交代后事的味道,再加上段映湛方才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