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惊讶,但是许宓的面上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原因自然是不想被那红衣女子看到。但是转念一想,她是公主这有什么的,自己身边坐着的还是昊黎的王爷和王妃呢,自己还跟昊黎的世子定过亲呢,她一个公主有什么好稀奇的。

想到段映湛,许宓的心中不由沉了一下,想一想自己离开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解除婚约的事情他们应该都已经办好了。

许宓正是陷入自己沉思的时候,只听得段蔚予淡淡道:“失敬了。”

口中说着失敬,可是神态语气之中,却平淡得很,这就让这位拓宛的王子更加确信,他们几个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若是换做了平常人,听到自己这样说,不管怎样,面上的神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一样吧,可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跟方才的无二。不见惊慌,不见殷勤。

“公子客气了,我们这样的地方自然比不得中原绮丽繁华。”

“各有各的独特之处,这里也有中原不及之处。”段蔚予这话倒并非是全然的客气。

“我看几位气度不凡,想必也不是普通身份的人吧?”自己已经那般暗示,可是对方还是不肯透露身份,自己也就只好这么直接问出来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跟昊黎的朝廷有点关系。”段蔚予的这话有些模棱两可,那男人听了之后,只以为他是昊黎官宦人家的公子罢了。

“原来如此。”

段蔚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才看着那男人道:“在这之前我对你们这里的情况也是有所耳闻,以你们的情况若是联合起来,也未必打不赢。”

男人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想的不止你一个,可是你们都不了解这其中的情况,正如我妹妹方才所说,我们不是没有试过,但都是没开始就失败了。我们的周围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他们的眼线,三十年前,束方的王就是因此而死,从那以后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敢再尝试。他们就是用这个办法来控制我们十三个小国,让我们不敢联起手来对付他们。”三十年前,那个时候自己刚刚出生,这件惊心动魄的大事自己没有机会参与,对于那个时候的自己来说,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是后来自己从父王的口中得知的,父王说的很隐晦,但是自己也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经过。三十年前,束方的王秘密派使臣前往其他十二国,商议联手反抗的事情,当时十二国都已经答应了,大家似乎都看到了曙光,一切都商量妥当,甚至连起兵进攻的路线和日子都商量好了,就等着一起进发了。可是就在商谈完毕的第二天,束方的国君就被杀死在了他的寝宫之中,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他们这十二国,而且每个国君的床头都被挂上了束方国君的一缕头发。这十足的警告意味,让其他十二国再不敢轻举妄动,而从那之后,上贡的礼单又多了一倍,他们都知道,这是对于他们联手反抗的惩罚。

段蔚予听到这个也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要控制这十三个小国,靠得是他们王室之中见不得人的秘密,却原来他们也用杀人这种手段,这一点跟自己母妃说的有那么一点不同。

也许母妃是刻意向自己隐瞒了这一点,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排斥那个地方,只是如今听来,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么听来,那个地方倒果真是不简单。”段蔚予语气依旧平淡。

“我以为你听了我说的话之后,会放弃前往那个地方的想法。”

段蔚予摇头,“无论如何,总得去试一试。”

男人暗暗看了段蔚予一眼,然后却是转而看向许宓,“请问那个荷包,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可是你方才不是不想知道吗?”许宓现在有些理解这个男人的想法了,如果佟芷婧真的有那么可怕的话,他不去追根究底是正确的。

许宓也万万没有想到佟芷婧要远比自己想象的可怕得多,原本她只以为佟芷婧是一个狂妄自大,有些武功的小姑娘,可是现在听来,她的确是一个令人胆寒的人物,六七岁的时候就能因为衣服被弄脏了这种理由,好不犹豫地杀了一个少年,那现如今的她只会更冷酷、更残忍,现在想起来,许宓不禁有些后怕。

“也许是不甘心吧,我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我们这里,你知道,如果她此时在我们这里,对我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许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由转头看向身边的温悦汐,温悦汐见状,开口对那男人道:“这是我们在进拓宛之前,偶然间在路上见到的,宓儿见荷包挺别致的,也就拿着来玩儿了,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是这样。”男人听了之后,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别的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又听得温悦汐开口问他道:“如果现在这荷包的主人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会杀了她替你们的兄长报仇吗?”见他们兄妹朝自己看过来,温悦汐淡淡道:“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而已,如果你们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勉强,是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温悦汐话音落下之后,男人就摇了摇头,“我不会动手的,因为我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她,如果动了手,我自己死了倒是不要紧,还会连累我的亲人,甚至是整个拓宛的百姓,所以我不会动手的,我会装作没有认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是看向自己的妹妹的,这话他显然是对自己的妹妹说的,他庆幸是自己的妹妹认错了,如果今天自己的妹妹面对的真的是那个杀了自己兄长的人的话,那自己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妹妹了,还有可能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哥哥,轻声道:“我知道错了。”

“你也该长大了,你该知道虽然你是公主,但也不可以为所欲为。”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在嫁人的事情,就不能随我的意思吗?他们不许我们十三国之间互相联姻,我也没有要求嫁给别国的王子,我只是想要自己选一个中意的丈夫也不行吗?”

“这话你该去跟父王说,你跟我说是没用的。”

“跟父王说,父王也得听我的啊,他是铁了心了,非要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父王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说着,他才意识到这里还有段蔚予和温悦汐他们,便是立刻停了下来,对段蔚予他们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一段饭,在场的人都是吃得各有心思,桌上的饭菜根本就没有动多少,话说完了,也差不多该要起身了。

“多谢二位的款待,我们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兄妹给几位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几句客气话之后,段蔚予和温悦汐他们就要离开,却是被那红衣女子给唤住,“那个男人……你们的朋友,我要去哪里找他?”这语气之中高傲中到底还是带着娇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