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子跟她的父亲抱怨过之后,她的父亲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一句话都没说,而自己的父王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自己被吓坏了,奇怪的是,当时的自己也是安静极了,面对着那样骇人的场面,自己本应该尖叫的,本应该为自己王兄的死而痛苦的。可是自己跟父王一样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浑身发抖,大约只是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甚至连尖叫都忘记了。

那件事之后,自己生了一场大病,等病好能出房门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王兄竟然是染了急病暴毙而死的,这太可笑了不是吗?自己的王兄就死在自己的面前,那么血淋淋的,临死之前,他是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如果我当时没有进了那间酒楼就好了,如果我没有忍心地抛绣球招亲就好了,如果……当初死的人是我就好了。”

达厚闻言心中一骇,“卜蓝……”

“其实我一直觉得王兄是替我死的,如果当初不是王兄先遭遇了不测的话,我也会去招惹那个小女孩儿的。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讨厌她……”

“卜蓝你……别这么想。”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假设的,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无论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其实她之所以不直接给我个痛快,把我给杀了,不就是为了折磨我吗?她明知道我们不能拿她怎么样。”卜蓝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王兄,我想回王城了。”

“好,明天我们就出发回王城去。”

而与此同时,段蔚予他们也已经在一间客栈里落了脚,虽然赶了一天的路,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睡意,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萦绕在他们的心头。

饭桌上,许宓也是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温悦汐见状,抬眸看了她一眼,却依旧沉默不语。一旁的段蔚予和司空禹两个人却还是表情未变,神色如常地夹菜来吃。

“你们真能吃得下去吗?今天白天在见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

司空禹此时才看了许宓一眼,淡淡道:“亏得许姑娘还是江湖出身的女子,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新鲜吗?在你们江湖中不也是这样的吗?谁的武功高,哪个门派强,谁就能说了算,就算你做下杀人越货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你不用拿我们江湖中人说事儿,若是我们江湖中真的有这种人,那也是邪门歪道,肯定会被斥为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人人得而诛之?你数数看,你们偌大的江湖,那么多的武林门派,有几个人的武功是能高得过那个佟芷婧的?就算是江湖败类,你们想杀人家,可是你们杀得了吗?到时候被杀的反而是你们了。你以为那什么王子他不想给自己的妹妹、给自己的兄长报仇吗?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许宓不甘地咬了咬筷子,“可是就这么放过她了吗?虽然那个公主很是嚣张跋扈,惹人讨厌,但是佟芷婧这个人径直就像是恶魔,我现在光是想起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难受极了。她坐下了这么多的恶事,怎么还能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呢?是不是老天爷瞎了眼啊?”

许宓说完之后,温悦汐轻轻放下手中的碗筷,然后站起身来,段蔚予见状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我想见见佟芷婧,跟她说两句话。”语气一如往常

许宓闻言,惊诧地看向温悦汐,而段蔚予则是缓缓起身,道:“我陪你。”

走出房间,温悦汐在廊上站定,也不刻意去寻人,只是立在那里,径直开口道:“我知道你就在暗处,出来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话音刚落下须臾,一个身影就从楼梯的方向朝着这里快速掠过,温悦汐只看到一抹绛色的身影,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佟芷婧已经在她的面前站定了,“什么事儿,说吧。”

“卜蓝公主的事儿,我想你应该不会否认这是你做的吧?”

佟芷婧似乎笑了笑,但是温悦汐不确定,因为看不到她的神情,“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否认,怎么着,你替她打抱不平?可是你不也讨厌她吗?那天在酒楼的时候,她还一直针对你来着。你对付我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心狠手辣,把我给弄得面目全非,怎么她那么针对你,你还要替她来抱不平?”

“所以你毁了她的容貌,切去了她的两根手指,仅仅是因为讨厌她?”

而这个时候,许宓和司空禹也从房间里跟了出来,许宓看到佟芷婧心中不由一紧,下意识就拽住了身旁司空禹的衣服,佟芷婧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略过,眼神越发冷了几分。

“我如何做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高兴,这又不关你们的事儿,你们没有必要插手进来吧?”

“所以那个公主说的,你小的时候曾经杀了她的哥哥也是真的了?”

佟芷婧笑了笑,这一次温悦汐是确定她笑了的,因为她的声音里是带着笑意的,很明显能听得出来,“的确是我杀的,说起来,虽然那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但是,对我来说意义也还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温悦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跟刚才一样,但是站在她身边的段蔚予却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比方才绷紧了一些。

“那是我杀的第一个权贵。”

“听起来你好像很骄傲。”

“也不算吧,毕竟我杀他的时候,他也没多大,简直弱死了,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搞得我也有些郁闷。”

温悦汐这才淡淡看向那佟芷婧,口中道:“这么说起来,你还真有些可怜。”

“你说我可怜?”佟芷婧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温悦汐,“我有什么好可怜的?我要什么有什么。”

“没有人性的人,自然是可怜的,因为他们连身为人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那还能称之为人吗?”说罢,温悦汐似怜似叹地道:“罢了,我跟你说再多,你也不会明白的。”

“你站住,你给我说明白。”

温悦汐已经重新回到房间去了,佟芷婧也想进去,可是被侍卫给拦在了门外,她并非是打不过这些侍卫,只是现在温悦汐对她还有用,于她而言最重要的解药就在温悦汐的手里,她现在还不敢真的惹恼了温悦汐。佟芷婧只得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同时在心中暗暗道:你等着吧,等你们跟一起进了那地方,等我把解药拿到手,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