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温悦汐之前一直在跟他们说谎,同样的信封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他还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究竟是什么。

莫名地,他心中闪过一个令他自己也感到惊骇的可能,如果说这位蔡大人和蔚王府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蔺玉公主和萱贵妃的话,那……写来这封信的女子……会不会就是她们两个的其中之一!

可是自己在蔚王府门前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蔺玉公主和萱贵妃分明已经下葬了……

“禹,你说会不会……?”

“什么?”司空禹好奇地看着溥承蕴,不知道他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

溥承蕴悄悄握紧了自己的手,对司空禹道:“你说蔺玉公主和萱贵妃她们会不会还活着?”

司空禹闻言心中大骇,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溥承蕴,“应该……不会吧。”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而溥承蕴则是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也不在乎上面那浮着的一层灰尘,他现在需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总感觉自己之前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此时的溥承蕴像是禅定了一般,眼睛直直盯着地面上一点,显然是陷入了沉思,司空禹见状便也没有去打扰他,兀自在这书房中翻来翻去。

事实上,他的心思也被溥承蕴方才那惊人之语给搅乱了,如果蔺玉公主和萱贵妃还活着?这可能吗?整个昊黎,乃至整个启辰都知道她们已经死了,尸体也已经葬进了皇陵之中,如果她们还活着,那牵连可就大了……

司空禹东翻翻西看看,终于还是没了心思,亦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司空禹这般出神的时候,溥承蕴突然站起身来,径直就朝外走,司空禹被吓了一跳,稍愣了一下之后也赶紧跟上,“怎么了?”

“当日,除了柳妃和绮珍公主之外,唯一见过蔺玉公主和萱贵妃的就只有蔚王妃了,当初我之所以怀疑她,也是因为这个,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不可能杀害蔺玉公主的,因为她们两个的关系很好,非常好,但是,”说到这里,溥承蕴突然停下了脚步,沉眸看向司空禹,“如果她的目的不是杀害蔺玉公主和萱贵妃,而是要把偷梁换柱,把她们弄出宫去呢?”那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绮珍公主没有说谎,她没有杀害蔺玉公主和萱贵妃,她们或许根本就没死!

司空禹讶然,“偷梁换柱?而且还是在皇宫里,这难度未免太大了些。”

“难度虽然大,可不是不可能的,不是吗?而且有蔚王帮忙的话,想要做到这些应该也不至于会太困难。”而蔺玉公主和萱贵妃的案子正是交给蔚王来查办的,其中他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又有谁能知道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可……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偷梁换柱,假死?这样蔺玉公主和萱贵妃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他们只能隐姓埋名,活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溥承蕴闻言不由握紧了拳头,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心中只觉冰凉,是啊,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禹,你忘记了,她从一开始就是不愿意嫁给我的。”当初昊黎的太子带着她们几个公主跟自己见面,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那几个公主里唯一合适的就只有蔺玉公主,那时候自己也认为将来跟自己成亲的人一定是她了。

可是后来事情却偏离了大家的猜测,绮珍公主的母亲突然晋了妃位,这也就意味着皇上最后选定的是绮珍公主,为什么会突然改换人选呢?大家私下里都在说,是蔺玉公主自己拒绝了这门亲事。

溥承蕴苦笑,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看上自己。他至今都不知道,当初第一次见面,自己究竟哪里让她不满意了,以至于她会开口跟她的父皇开口拒绝这门婚事。

她最终答应跟自己订婚也是迫于无奈吧,到底是自己勉强她了,如果不是自己跑到昊黎皇帝面前请求赐婚的话,她大概并不想跟自己牵扯在一起。

司空禹闻言不由在心中哀叹一声,他们兄弟两个的命怎么都这么苦?温悦汐之于自己,蔺玉公主之于承蕴,逃不开的劫数。

不过,承蕴跟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可是后来蔺玉公主对你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排斥了,当初你跟蔺玉公主订婚的时候,我看她看你的眼神跟之前很不一样了,我想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喜欢你的。”

溥承蕴苦笑,是啊,那个时候他也以为蔺玉公主已经喜欢上了自己,对自己的态度跟之前大不一样了,可是如果是这样,又怎么会发生如今这样的事情呢?如果自己的推测都成立的话,那么她费心费力做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她不想嫁给自己,跟自己彻底斩断联系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这件事搞清楚,最起码知道她是死是活。”

“你打算怎么办?”司空禹现在也觉得这件事似乎已经脱离他原本的想象了。

“如果一切就如同我推测的那样,那你觉得蔡大人这般突然收拾行李离开是要去哪里?”

司空禹转身看了一眼这屋子,然后才接口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想他应该是去跟他的女儿和外孙女团聚去了。”

“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没有死,所以他才没有赶去京城参加自己女儿和外孙女的葬礼。走,我们去问问这附近的人……”说不定可以从旁人的口中得到什么线索。

接下来的时间里,司空禹和溥承蕴把这附近的邻居都问遍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蔡大人去了哪里,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位蔡大人曾经是朝廷命官,这附近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落魄的文人,靠着给人写状子,偶尔卖些字画维持生计,附近的人都称呼他为‘老蔡’,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是宫中的贵妃娘娘。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司空禹和溥承蕴又回到这院子里,站在院中的葡萄架旁,溥承蕴看着夕阳缓缓移过那土黏成的矮墙,幽幽道:“其实这样的日子未尝不好,蔡大人是个看得开的人。”

司空禹摇头,“没有什么样的日子是完美的,你羡慕人家的简单纯粹,人家羡慕你的锦衣玉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溥承蕴闻言略有些诧异地看向司空禹,继而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