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妇人在蔺玉公主和溥承蕴的脸上来回扫了一下,继而露出暧昧的笑意,又是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笑着走开了。

蔺玉公主正是被她脸上那暧昧的笑给弄得心神不宁,溥承蕴的声音却又是在她耳边低低响起,“为什么要改姓阮啊?是所有什么含义吗?”

蔺玉公主闻言亦是压低了声音道:“我外祖母姓阮,所以就用了这个姓,对外人只说这是我父亲的姓氏,所以旁人便称呼我母亲为阮夫人了。”

“哦,这样。”溥承蕴点了点头,便也只安静地跟着蔺玉公主一路往前走,细想起来,他之前还从来没有跟蔺玉公主这样悠闲地一起并肩走过,所以自己才会那般嫉妒那位齐公子啊。

殊不知,他们两个这厢刚离开不久,齐公子就上门来找人了。只是这个时候蔡大人和萱贵妃也都已经出去了,家里根本就没人,这齐公子敲了半天门,见也没人来开门,心中未免失落,正要转身离开,却见得一个妇人走上前来。

而这妇人正是之前跟蔺玉公主搭过话的那个,此时亦是笑着对那齐公子道:“齐公子这是来找阮小姐的啊?”

“是啊,这过阵子不是我母亲六十大寿了吗?料子还没定好呢,我这刚去了铺子里,见阮小姐也没在那里,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谁知道却也没人,不知道这阮小姐去了哪里。”

“我刚刚正看着阮小姐跟一个年轻男子一起往东边的方向去了,齐公子若实在着急的话,可以跟过去看看,他们两个也才离开没多久。”说这话的时候,这妇人的脸上流露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齐公子一听这话,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其实他母亲做衣裳这事儿本也不着急,只是昨天在见着那个男子之后,他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感觉阮小姐看那男子的眼神很不一样。这就让他有了一种很不安心的感觉,他是喜欢阮小姐,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阮小姐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他们齐家在这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家,富家的小姐他也见过不少,可是在他见到这阮小姐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阮小姐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小姐。

她身上那种浑然天生的清贵气韵,是那种从小就将养出来的,一般人家根本养不出这种气韵的小姐。纵然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并不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那种气度却是旁的小姐都模仿不来的。

所以当时他这一下子就断定这户人家定是家道中落了,不然不会落到如今让自己家小姐去打理铺子的地步,正因为如此,他曾经也试探地问过。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他知道的跟旁人知道的也都差不多,这位阮小姐的父亲之前是一个富商,后来病逝了,家里欠了一些债,就搬到了这里来。

再详细地也问不出来了,不过虽然是家道中落,但是从阮小姐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怨气和自怨自艾,她好像很乐于现如今的日子,不止是她,就连她的母亲和外祖父也是一样,他们似乎很喜欢这种生活。

他就更加怜惜这位阮小姐了,一下子从千金小姐落到要抛头露面打理生意的地步,她不仅没有消沉,反而过得很悠闲自在,每每跟她接触过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更加喜欢这位阮小姐了。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私心,接近她的外祖父和母亲,也都是为了跟她亲近一些。不过,他努力了这么久,发现这位阮小姐真的是一个很难亲近的人,虽然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傲气,但是你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在把你跟她隔绝开来,不管你再怎么亲近她,她始终都是客客气气,而这种客气也代表了一种疏离。

尽管她对自己一直都很冷淡,但是齐公子相信在这里,没有旁的男子比自己更出色了,所以他能耐心地等,等她对自己敞开心怀。可是经过昨天之后,他突然没有了这种信心。

那个男人,身上带着跟她同样的清贵气质,他们两个站在一处,仿佛天然地把自己给隔开了一样。所以他才会一大早过来找她,想打探一下昨天见到的那个男子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来找她,可是里面却没人。如今又听到了这妇人这样的话,心中更加不安,于是不由地问那妇人道:“那阮夫人和蔡先生呢?没有跟他们一起吗?”

那妇人含笑道:“没有,我看到就只有他们两个。”

“多谢了。”

这位齐公子也便朝着那妇人指的方向去了。

妇人目送齐公子快步离去,暗暗在心中道:就知道这位刚搬来不久的阮小姐不是普通人,那齐公子对她那般殷勤,谁还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啊,现在又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看那模样气度可都不输齐公子啊,而且他们两个站在一处,怎么说呢,看着就是舒服,好像天生就该如此似的。明显跟齐公子站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那阮小姐跟齐公子站在一起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分明刻意地保持了距离,看来阮小姐跟那位公子的关系不大简单呢。

而这厢,蔺玉公主和溥承蕴慢慢在青石板路走着,旁的话也不说,只说这附近的风景,又说这里有什么典故,好像真的是带溥承蕴出来游玩的。

眼看着前面就是渡口了,蔺玉公主侧身问身旁的溥承蕴,“要坐船吗?”这里多是水路,乘一船摇曳于水面之上,闲看两岸风光亦是一种悠闲的享受。

溥承蕴点了点头,“我们启辰倒是少见这样的风景,如今倒也一次看个够吧。”

听到溥承蕴这样说,蔺玉公主心中又是一酸,片刻之后,又是暗暗道:何必难受,本来也就打算跟他彻底断了关系了,如今不过是做个了断罢了,倒生出这些不舍做什么,先舍了他的人本也是你。

这般想罢之后,蔺玉公主强压了那股酸气,上前招了一个船家,商量好之后,两人正要上船,却听得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阮小姐。”

蔺玉公主和溥承蕴听到这声音俱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清了来人是谁,溥承蕴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又是那个人,齐公子。

蔺玉公主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齐公子,稍稍诧异之后,倒也安然自若地开口道:“齐公子。”

那齐公子看了看等待着他们上船的船夫,道:“你们这是要坐船吗?”

蔺玉公主微微点头,“他第一次来这里,所以我带他四处看看。”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蔺玉公主在心中暗暗道。

只是她自己却没有注意到,她这话很明显是分出了亲疏的。不管在旁人面前,还是在齐公子本人的面前,她称呼齐公子,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齐公子’三个字。

而此时在齐公子的面前,她却并没有称呼溥承蕴为‘溥公子’而是称呼为‘他’,到底是有些亲昵的意味。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可是齐公子却是暗暗在意了,再看向溥承蕴时,目光之中明显带了些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