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汐把手中的信放下,半靠在那里,愣怔了一般,也不知在想什么。

见得她突然这般安静,坐在书桌后的段蔚予不由抬起头来看她,目光扫过那被她搁在手边上头画了一株兰花的信封,缓缓起身,走到温悦汐的身边,开口问道:“怎么了?神情这样不对?”

温悦汐这才回过神来,把那封信递给了段蔚予,段蔚予接过她手中的信,看过之后,略沉吟了一下,才道:“这也算是件好事吧,你不是一直挺惋惜他们两个之间的缘分的吗?如今看来,他们两个的缘分却也是不浅,都到了这地步了,全还能再续上。”

“我是挺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可是……你也知道要做到像溥承蕴承诺的那样,有多难吧?说实话,我对这个结果并不怎么乐观。”

段蔚予轻轻抚过温悦汐的长发,“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关心则乱,我也是担心蔺玉。”说完这话,温悦汐却又是迅速调整了表情,缓缓笑了出来,“不过我这也是瞎操心,事已至此,只能看溥承蕴接下来怎做了。而且他们两个能继续走下去,我也的确是很高兴的,你看,一个女孩子的心思是藏不住的,这字里行间全是甜丝丝的味道,蔺玉自小就一直吃苦,如今这般倒也是难得。”

段蔚予含笑看着温悦汐,“怎么我觉得你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长辈的意味?”她十二岁的时候,就称呼那些跟她同龄的人为‘孩子’,好似她自己并不是一样。

温悦汐闻言,想了一下之后,才是摇头道:“没有吧,蔺玉虽然年纪小,但是因为从小经历很多的缘故,思想是很成熟的,我并没有把她当做晚辈来看待啊。”

“你这样说,好像你年龄比她大似的,事实上,她要比你年长一些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是分实际年龄和心理年龄的,我心理年龄比较大,你可以理解过少年老成吧。”

段蔚予捏了捏温悦汐的脸,笑着道:“你跟‘少年老成’这四个字恐怕还是扯不上关系的吧?”

两人正在这里笑闹着,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那人也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书房的门口冲着里面扬声道:“启禀王爷,世子来见。”

“嗯,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段映湛就大喇喇地进来了,正要开口,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被温悦汐放在手边的那个信封,不由地开口问道:“蔺玉公主又写信来了?”

温悦汐淡淡瞥了他一眼,“在这里也就罢了,我可警告你啊,可千万别在旁人的面前再提起他们,我怕你这张嘴啊哪天一不小心就给说漏了,当初就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正是后患无穷。”

段映湛挑了下眉头,之后一屁股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满地道:“你这可就叫‘过河拆桥’啊,当初你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可是有求于我,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你说你屈不屈心啊?”

“一点都不,我还想着能不能有一个让你彻底闭嘴的办法呢,你想不想知道?”

“我不想,你嘴里肯定没什么好话。”

只听得温悦汐懒懒地道:“这世上呢,只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你说,我来个杀人灭口怎么样。”

“不开玩笑,说认真的,蔺玉公主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歹也是知情者,告诉我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她们现在过得还不错。”

段映湛点头,“那就好。不过就是可怜了那启辰的七皇子,我听说那启辰七皇子把蔺玉公主的衣冠迎回启辰之后,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原本计划好的成亲大礼,也只有往后推迟了。”

温悦汐闻言,暗暗在心中摇头,什么病床上躺着,不过是启辰找的借口罢了,之所以婚礼没有按原定的举行,那是因为溥承蕴根本就不在启辰,他现在估计还在回启辰的路上呢。

而且这个婚礼大约是举行不了了,既然溥承蕴都已经知道蔺玉公主还活着了,又何必去跟她的衣冠行大婚之礼呢?

见温悦汐和段蔚予都不说话,段映湛兀自用惋惜的语气道:“我看这启辰七皇子对蔺玉公主的的确确是出自真心,只是人各有志啊。”

温悦汐一边端来火盆,把那封信给烧掉,一边对段映湛道:“你来这里,就为了当着我们的面长吁短叹的啊?你可真是闲得慌……不对,你不是闲得慌,你又是来这里逃难的吧?你父母又逼着你去相亲了?”

一说起这个,段映湛就是满脸的凄苦,“看透不说透知道吗?何必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样你很高兴吗?”

“嘿,你别说,我还真就很高兴。”温悦汐心里到底是替许宓打抱不平,庆王和庆王妃对宓儿的嫌弃未免表现得太明显了,宓儿跟段映湛才刚解除婚约多长时间啊,他们就这么着急给段映湛找下家。

段映湛亦是‘嘿’了一声,“你可真不够朋友。”说着,他却是起身走到段蔚予的身边,神色收敛了很多,很是有些讨好的意思。

温悦汐一看他这模样,就猜到这家伙肯定是有求于段蔚予,便是开口损他道:“如果你有尾巴,这个时候肯定就摇起来了。”

照以往,被温悦汐这么一损,段映湛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是没有开口,开玩笑,自己是有求于蔚皇叔,若是惹恼了温悦汐,那自己就不用浪费时间开这个口了,谁不知道蔚皇叔对温悦汐言听计从啊。